格哈德·裡希特《Abstraktes Bild，1986》，布面油畫，300.5×250.5cm，1986年
自架上繪畫遭遇危機以來，具象與抽象之爭就從未停息。作為藝術市場中的“硬通貨”，天價的抽象畫可謂屢見不鮮。從風格派到抽象表現主義，抽象畫經歷了怎樣的嬗變？近年來又締造了哪些市場神話？
🎨抽象畫的市場現狀
據最新數據顯示，2019年全球藝術市場的銷售總額達641億美元，繪畫以68%的市場份額冠絕其它藝術品類。從藝術博覽會、畫廊到拍賣行，在具象畫和抽象畫的博弈中，明顯可見後者的熱度持續上升。
威廉·德·庫寧《Untitled XXV》，布面油畫，195.7×223.5cm，1977年
2018年5月，佳士得紐約為美國商業巨擘大衛·洛克菲勒（David Rockefeller）及其夫人舉辦了一系列私人收藏專場拍賣。在第二場晚間拍賣中，除了亞歷山大·考爾德（Alexander Calder）的一件雕塑外，其餘40件作品均為繪畫。
儘管囊括了喬治亞·歐姬芙（Georgia O’Keeffe）和愛德華·霍普（Edward Hopper）等重量級藝術家，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的抽象表現主義（Abstract Expressionism）畫作卻以1426萬美元的價格位居第一，打敗了與其同臺競爭的39幅具象畫。六個月後，他的《女人風景》又以6893萬美元的價格打破了個人拍賣紀錄。
威廉·德·庫寧《Untitled XIX》，布面油畫，203.2×177.8cm，1982年
在“2019年全球最貴十大拍品”中，對大面積色塊情有獨鍾的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也榜上有名。而其“同僚”趙無極的地位更是無法撼動，憑藉一系列抒情抽象（Lyrical Abstraction）畫成為了戰後時期全球身價最高的藝術家。
趙無極
《1985年6月至10月》（局部），布面油畫
（三聯屏），280×1000cm，1985年
作為藝術世界中的邊緣群體，躋身各大拍賣會的瓊·米歇爾（Joan Mirchell）、海倫·弗蘭肯特爾（Helen Frankenthaler）和李·克拉斯納（Lee Krasner）三位女性藝術家也以創作抽象畫而聞名。不僅如此，她們在過去兩年內也接連打破了個人拍賣紀錄。
瓊·米歇爾《Blueberry》，布面油畫，200×150cm，1969年
如若拋開抽象表現主義這一特定流派不談，在全球高端藝術品市場中，致力於創作抽象畫的藝術家依舊比比皆是。今年三月，展覽“格哈德·裡希特：終究是繪畫”（Gerhard Richter：Painting After All）在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布勞耶分館（The Met Breuer）開幕，近乎囊括了藝術家60年來創作的所有抽象畫。
在學術和市場的雙重認可下，裡希特的作品價格連連攀升，去年便以1.3億美元的成交總額在“全球500強藝術家”榜單上位列第七。
格哈德·裡希特《Abstraktes Bild（712）》，布面油畫，260×200cm，1990年
金煥基《05-IV-71#200（Universe）》，棉紙油畫（雙聯畫），每聯254×127cm，1971年
此外，該榜單上還可見盧齊歐·封塔納（Lucio Fontana）、弗蘭克·斯特拉（Frank Stella）、皮埃爾·蘇拉熱（Pierre Soulages）和金煥基（Whan-Ki Kim）等抽象藝術大師的身影。
而在二級市場中，西方藍籌畫廊旗下亦是不乏以探索抽象畫為己任的藝術家。如佩斯畫廊（Pace Gallery）代理的80後藝術家洛伊·霍洛韋爾（Loie Hollowell），以及被豪瑟沃斯（Hauser&Wirth）麾下的非裔美國藝術家馬克·布拉德福特（Mark Bradford）等。
馬克·布拉德福特《Fly in the Buttermilk》，布面綜合材料，183.1×213.6cm，2002年
👀為什麼這麼貴？
抽象畫近年來一路穩紮穩打，贏得了一定程度的市場規模和價值，天價作品更是屢見不鮮。對於此番現象，眾人的評價趨於兩個極端：有人認為這些晦澀難懂的畫作價不符值；有人卻對它們青睞有加。看不懂的抽象畫為何這麼貴？市場奇蹟背後的驅動力究竟從何而來？
卡西米爾·馬列維奇《至上主義構圖》，布面油畫，88.7×71.1cm，1916年
2018年5月，抽象畫先驅卡米西爾·馬列維奇（Kazimir Malevich）的作品《至上主義構圖》以8581萬美元的價格在佳士得紐約成交。不僅打破了藝術家的個人拍賣紀錄，這幅畫還同時成為了迄今最貴的俄羅斯藝術品。
卡西米爾·馬列維奇《Suprematism，18th Construction》，布面油畫，53.3×53.3cm，1915年
實際上，自抽象畫於現代時期誕生至今，藝術史的長河中便接連湧現了至上主義（Suprematism）、新造型主義（Neo-Plasticism）和抽象表現主義等流派。當具象繪畫在20世紀初陷入窮途末路之境時，後印象派（Post-Impressionism）藝術家保羅·塞尚（Paul Cézanne）便試圖打破透視法的規則，作品中也顯示出了抽象的趨勢。
保羅·塞尚《聖維克多山》，布面油畫，57.2×97.2cm，1902-1906年
雖然畢加索（Pablo Picasso）在此基礎上對客觀對象進行了分解和重組，卻仍未走出具象繪畫的框架。與前人不同的是，馬列維奇將抽象藝術提升至了純粹感知的維度，利用幾何圖形去呈現一切視覺可見之物。作為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抽象畫家，他的地位和影響毋庸置疑，作品價格也必然居高不下。
傑克遜·波洛克《Shimmering Substance》，布面油畫，76.3×61.6cm，1946年
二戰後，抽象表現主義浪潮席捲了整個藝術世界。他們既強調形式，又有明確的道德標準和精神指向，並首次在抽象畫中融入了個人情感。自傳奇畫商利奧·卡斯蒂裡（Leo Castelli）於上世紀60年代將傑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和塞·託姆佈雷（Cy Twombly）等人引入市場以來，該流派的作品便深受頂級藏家喜愛。
去年12月，美國金融家唐納德·馬龍（Donald Marron）去世，留下了300多件價值4.5億美元的藝術品，其中便有馬克·羅斯科和塞·託姆佈雷的作品。
塞·託姆佈雷《無題》，布面油畫，325.1×494cm，2005年
同抽象表現主義一樣，極簡主義（Minimalism）對當代藝術而言亦意義深遠。後者甚至影響了建築和設計領域，在今天演化成了所謂的“性冷淡風”。這種風格從雕塑蔓延至繪畫領域，強調藝術創作中媒介和材料的重要性。
也正是其中獨特的美學價值吸引了一眾藏家為之買單：2019年11月，弗蘭克·斯特拉的一幅硬邊抽象畫（Hard-edge Abstraction）以2808萬美元的價格成交，打破了藝術家個人拍賣紀錄。而後，埃爾斯沃斯·凱利（Ellsworth Kelly）的《紅色曲線 VII》又以接近千萬美元的價格被售出。
弗蘭克·斯特拉《Points of Pines》，綜合材料，215.5×278.1cm，1959年
埃爾斯沃斯·凱利《紅色曲線 VII》，布面油畫，281.9×211.4cm，1982年
💰價值趨勢與投資風向
綜上，抽象畫既不是孩子能創作的藝術類型，也並非價不符值。當寫實不再是唯一的手段時，藝術家便不再執著於完美地再現客觀物象，而是將其中的普遍規律抽離，繼而簡化為點、線、面這三種最基本的視覺語彙。正如馬克·羅斯科所說：“繪畫不需要任何文字描述或宗教意義，抽象的美感即為永恆。”
馬克·羅斯科《Number 22（Reds）》，布面油畫，297×272cm，1957年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在各大拍賣行的現代藝術版塊中時常可見千萬美元級別的抽象畫，這片市場卻並沒有顯得“頭重腳輕”。不受地域、年齡或性別限制，目前活躍於市場上的抽象畫家不在少數。
以80後藝術家為例，35歲的洛伊·霍洛韋爾擅長借用抽象化的人體對女性身份進行探討。2019年，其作品在二級市場中的成交率高達100%，而在一級市場中的單件價格則在10萬美元左右。
洛伊·霍洛韋爾《From the Beginning》，綜合材料，121.9×91.4cm，2017年
哈羅德·安卡特《無題》，綜合材料，200×133.9×4.1cm，2014年
生於1980年的比利時藝術家哈羅德·安卡特（Harold Ancart）目前由大衛·卓納（David Zwirner）畫廊代理。雖然他的畫作遊走於具象和抽象之間，但個人最貴拍品卻是價值75.1萬美元的抽象三聯畫《無題》。
而在剛落下帷幕不久的線上香港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中，抽象畫更是佔了很大比重。其中，卡門·埃雷拉（Carmen Herrera）、岡瑟·弗戈（Günther Förg）和喬治·馬修（Georges Mathieu）等藝術家的單件作品估價均超過50萬美元。
喬治·馬修《Véhémences soumises》，布面油畫，114×146cm，1988年
岡瑟·弗戈《Untitled》，布面丙烯，240×290cm，2007年
如若從精神內涵和歷史意義的層面來看，抽象畫的地位不容小覷；如若單純從視覺審美的層面進行考量，它仍是眾多藏家的不二選擇。由此可見，抽象畫在市場上依然存在一定的增值空間和贏利點。對於那些旨在通過抽象藝術構建收藏體系的人而言，現代時期的作品可以說是不二選擇；而對於那些以投資為主的千禧藏家來說，以藍籌畫廊旗下的年輕藝術家為目標則是穩中求勝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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