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錄:同居十六載,丁克丈夫喜當爹

實錄:同居十六載,丁克丈夫喜當爹


01

5月的最後一個晚上,和丁洋照例約了上島咖啡。

紅酒、牛排、皇家咖啡,大廳裡傳來悠揚的鋼琴聲,是我最愛的曲子《獻給愛麗絲》和《夢中的婚禮》。

飯畢,丁洋開著車,我坐在副駕駛上。一陣微風襲來,丁洋身上的古龍香水散發出好聞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把頭靠在丁洋肩上,手也不安分起來。

丁洋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不動聲色的推開我的手。說在開車呢,別鬧!

我自討沒趣,瞬間也沒了性致,心裡只覺得委屈。我們一個月才見一次面,之前都是乾柴烈火的。可這幾次回來,丁洋明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有些尷尬的想轉移話題,問他在廣州那邊乾的怎麼樣?

丁洋假裝專心開車,好幾十秒之後才惜字如金的說,還好。

02

回到我的住處,佈置一新的布藝沙發,軟塌塌的忍不住讓人想躺在上面打個滾;淡淡的百合香在室內清香嫋嫋,暗香浮動。

這些都是為丁洋特地準備的,為了慶祝我們相識相戀十六載,一向工作狂的我,還是為紀念日做足了功課。

我沐浴後,故意穿上v領小睡衣。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一瓶珍藏好幾年的長城乾紅,倒入高腳杯裡,遞給丁洋。

我想象著丁洋像以往一樣撲過來,一把把我扔沙發或者床上。可是,直到我喝了半杯紅酒,他卻一點也沒有要辦我的意思。

我深情脈脈的看著丁洋,努力營造一種浪漫的氛圍。他卻避開我的眼神,坐在沙發的一個角落,悶頭喝了一大口紅酒,幾次想開口,卻又生生嚥了回去。

這讓我更加生氣,我將手上的酒杯重重的摁在茶几上。然後用手拍著他面前的抱枕,斜著眼,恢復我在工作上的潑辣樣。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像個娘們一樣吞吞吐吐的。

我這話一出口,丁洋瞬間迴光返照般來了精神,他也恢復了他在銷售談判時的先發制人。

他湊到我面前,藉著酒勁說。你會成全我離婚的對吧?小方她有了我的孩子,我得對他們負責。他的語速極快,彷彿怕說遲了就沒機會說一樣。我一下子竟然無言以對。

03

“離婚”二字一出口,不但我愣住了,丁洋自己都愣住了。他還想再解釋什麼,我卻擺擺手,說今天太累了,有事明天再說,然後讓他去裡面的小房間早點睡。

我強忍住淚水,手腳冰涼,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掏空一般,兩腳在地上打漂。

我曾經對丁洋說過很多次散夥飯,離別酒,幾乎每個月見面都要這麼調侃一番。

可當丁洋真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因為我知道他說到做到。

可是,當初提出丁克的是他,他憑什麼跟我提離婚?

04

我和丁洋同歲,我們認識那年,只有二十歲。我們都來自安徽農村,只是不同市罷了。

我在深圳一家電子廠做品質iqc(意為來料質量控制),丁洋也只是廠裡計劃部的一個小囉囉,每天被上司訓斥,被本地人欺負。

我們像所有小情侶一樣,有很多很多愛,手裡卻沒什麼錢。交不起押一付三的房子,也住不起賓館。偶爾開一次房,大半個月只能靠方便麵度日。

沒錢的日子,我們在大馬路上接過吻,荒草地裡打過滾。第一次懷孕,因為手上沒錢,丁洋領著我來到一傢俬人診所。

因為藥流不盡,有半個月,我的身上一直淋漓不盡。這導致我後來,一聽到人流就瑟瑟發抖,一見血就容易頭髮暈。

也是這次流產,丁洋第一次和我說到了丁克的打算。

他說他是家裡的老五,他從小到大穿得衣服都是哥哥姐姐的,不是破的就是小的,這讓他在學校自卑到了極點。而且,哥哥姐姐們還老欺負他,是合著夥的一起欺負他,這讓他心裡一直氣憤不已,他一點也不喜歡生小孩怕孩子長大吃他那種虧。

說到我自己,以前倒沒想過丁克。畢竟我覺得這是外國人才會有膽子乾的吧。我們自己身邊,只有不能生的,還沒見過不想生的呢。

可是,在丁洋的反覆勸說下,我還是有點心動。特別是丁洋說,我們努力工作到四十五歲,然後就去遊山玩水。沒錢了就回去養雞釣魚更是對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05

從二十歲到三十歲,我們忙工作忙生存。起的比雞早,乾的比狗晚,就是為了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

同事們都笑話說,還真是忠貞不渝:十年守著同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從深圳到廣州再到上海。十年守著同一個工廠,從iqc做到品質主管,再到品質經理,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

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的,同一個男人,可是他有進步啊,我看著他從青澀到成熟,從一無所有到該有的都有了。同一家工廠也沒關係啊,只要工資一年比一年高就行。

三十歲那年,我們在昔日同事們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步入婚姻。他們覺得我們熬得過異地戀,也熬不過兩地婚,畢竟婚姻更多的是養育子女,贍養老人。而我們竟然打算丁克。

可是眼看著很多同事結婚離婚,離婚又結婚。我們依然像小年輕一樣,小別勝新婚。

很多次,我都在心裡感謝命運讓我遇上了丁洋,讓我們相看兩不厭。

我還記得家裡的筆記本里,夾著丁洋寫給我的卡片。

“情之所契,如鈴合歡。幸而有你,此生不換。我最願意的事,就是與你,閒話茶飯後,看細水長流”。

沒想到,那個說這句話的男人卻說出要離婚的話,因為別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06

第二天,丁洋坦白幾個月之前跟小方滾了床單。現在小方的肚子已經遮不住了,他得對人家負責。

我忍不住冷笑,負責?說的自己多正義多有擔當似的,這年頭男人連出軌都這麼理直氣壯嗎?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那小方是他的小助理,他竟然也下得了手。

可是,誰又能對我的青春負責呢?從20歲到36 歲,提出丁克的是你丁洋,現在你能生,而我已經錯過了最佳生育年齡,我的生育權又找誰負責呢?

面對丁洋迫不及待要離婚,我忽然覺得這些年一點也不值得。我為他守身如玉,他卻揹著我喜當爹。

顧不得傷心難過,我提出離婚可以,但所有財產必須歸我。沒有很多愛,我只能多要點錢。這也是當初籤丁克協議時雙方都按了手印的,好在丁洋都同意了。

老家市裡兩套房子過戶到我名下,丁洋的車子和工資卡歸他自己。我以為他會猶豫,沒想到,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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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孩子的婚姻,只要財產分配順利,離婚手續就是分分鐘的事,我們很快就辦妥了手續。

07

離婚後,我照常上班下班。日子彷彿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每個月末,我再也沒了期盼,因為我的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2019年,我們公司搞聯歡晚會,有個昔日的男同事跟丁洋是一個廠的,也來廠裡參加晚會了。他說丁洋生病了你知道嗎?

我笑笑說我們已經離婚了,他現在有妻有子,不怕沒人照顧。

男同事上下打量著我說,你還不知道吧,丁洋病了,癌症。小方那孩子根本不是丁洋的,人家孩子爸都做了親子鑑定把孩子接回去了,這事在廠裡已經弄得沸沸揚揚了。

我聽了沒有感覺暢快,只是感嘆造化弄人。短短的時間,那個我相伴半生的人竟落得這般田地。我坐上年底最後一班高鐵,來到丁洋住的地方。來到樓下,看到丁洋落寞的提著購物袋,朝他租的地方走去,我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丁洋看到我有些意外,我打擊他,大過年的不跟老婆孩子一起過年,怎麼落得這般田地了?

丁洋尷尬得撓撓頭,說以為自己喜當爹,差點就給別人養兒子去了。

原來那天,丁洋陪客戶喝醉了,作為助理小方把他扶到酒店房間休息。跟男朋友吵架生悶氣的小方一時氣不過,就躺在了丁洋旁邊。

沒多久小方懷孕,丁洋嚇壞了又驚又喜,他提出一定會對小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

可是,孩子生下來是個早產兒,輸血的時候,丁洋才知道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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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丁洋得的是胃癌,已經到了晚期。醫生說這和他的生活習慣有很大關係。長期熬夜,再加上飲酒過度。

雖然離婚了,可聽丁洋親口說起這些,我還是很難過。

我想起我們一起奮鬥的這些年,經常是我都睡了一覺,才接到丁洋的電話,因為他剛應酬結束。

我想起這麼多年,一直是丁洋來到我住的地方。因為我坐車暈車,他捨不得我舟車勞頓,吐的膽汁都出來了,所以每個月再忙,他也會來到我的城市看看我。

我還想起,我們在他的老家辦酒席。面對親戚們的催生,丁洋坦白承認他精子有問題,以後都生不了孩子。

我還想起,丁洋離婚時把大部分財產都給了我,也算是對我有點情義。

以前,我們說過有難同當,有福共享。雖然他做了逃兵。現在,我願意履行諾言,只因,我真心愛過十六載,那是我曾經的青春歲月。

也許,丁洋的病不一定治得好。但作為曾經的戰友,曾經的愛人。我還是會選擇陪著他,度過生命中最難熬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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