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必須去會會這個騷女人

今晚我必須去會會這個騷女人

"今晚我必須去會會這個騷女人!" 呂燕看了丈夫的手機微信,稍作思考便做出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果敢的決定。 此刻丈夫陳詠正在衛生間洗澡。

陳詠是市二中的美術老師,整天無所事事,閒得腳底癢癢。他總是在三點半的時候開始在辦公室慢條斯理地換衣服,然後做做準備活動,三點五十從辦公樓出發跑步回家,邊跑步邊聽音樂,大約四點半到家,然後就邊歌唱邊洗澡。一年四季,月月如此,天天如此。

呂燕在人社局工作,下午應該是五點半下班,但今天到市政府開了一個會,會議結束得早就直接回家了。開門進來就聽到從洗澡間裡傳出老生唱腔《甘露寺》,近半年,不知怎麼了,陳詠突然愛上了京劇,有時還哼上幾句。呂燕倒杯水到陽臺上坐下來欣賞小區前面一望無際的麥田,這時候,擺在陽臺洗臉池旁邊的丈夫手機"嘟嘟嘟"地響了起來,吐出了一連串的微信,呂燕本不關注陳詠的隱私,但閒著沒事就看了一眼,這一看不得了,讓她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半空,並尖銳地痛了起來。一個叫蘇豫難的人給丈夫發了一連串的微信:

"詠哥在嗎?"

"我想死你了!"

"光聽到你的聲音,光看見你的微信,真如隔靴搔癢!"

"兩年了,我很想見到你!" "你又在跑步了!"

"今晚在伊人咖啡館二樓秋水澗見好不好?"

"同意見面請提前告訴我一聲,不要讓妹子等久了。"

看到這裡,呂燕几乎要流下眼淚來,她憤怒、委屈、失望、心痛、甚至窒息,本來明亮的仲春下午,一下子黯淡起來,似乎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墳地。

她頭腦裡湧出的第一個念頭是跟他離婚,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但她馬上就冷靜下來,覺得離婚終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結婚18年來,除了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小可,一個舒適富足的家庭,還有互相之間共同建立起來的熟悉而又默契的生活習慣。現在突然親手把這一切打碎,她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心。

尤其想到她單位裡那幾個離婚的女同事,有的嫁給了滿臉老人斑的老頭,有的還孤身一人帶著孩子漂在生活的漩渦中,有的厚顏無恥地傍著有婦之夫,希望分到一些殘羹冷炙。再者,女兒小可正讀高二,明年就要高考了,小小的年紀就失去一個完整的家,很可能像她小時候那樣,親眼目睹了父母吵架離婚,大打出手,骨肉反目,落下的心靈傷害,經過十幾年時光打磨才逐漸淡忘。想到這裡,她更是心如刀割,淒涼地哭泣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

即便不離婚,難道就能饒了他?她真想踢開洗澡間的門,揪出陳詠,批他兩個耳光,大罵他的背叛和無恥,然後喊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過來,當著各位親人的面揭露他搞小三,接著逼迫他跪下來向她道歉,請求她的寬恕。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消解她的心頭之痛。

但她立即警醒:小三一入侵,自己就主動出局,輕易地讓出主婦的位置,這不是正中小三的下懷嗎?所以不能生氣,要立刻採取行動,主動出擊,打小三一個出其不意。

拿定主意後,呂燕擦去臉上的淚水。她知道女人最大的武器是哭,最沒有用的也是哭。

根據微信分析,丈夫還沒有見過這個小三,這只是一個準小三而已,但發展成真正的小三已經是勢在必行了。所以自己得趕緊用兵,否則就會形成燎原之勢而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她首先要做的是:從現在起到她去見小三的幾個小時裡,不能讓陳詠和這個小三有任何的聯繫。

怎麼能無聲地阻止他們聯繫呢?這個問題真的好難!呂燕稍一思忖,決定破釜沉舟。

呂燕立刻在丈夫的手機上回複道:"晚上六點半見,不見不散。另,手機出現問題要送修,暫不聯繫。"

呂燕發完短信,就把丈夫的手機扔到了水池的水裡,然後拿出來試著開機,果然開不了機。又從床頭櫃的抽屜中找出丈夫幾個被淘汰的但仍然能夠使用的老手機,從陽臺上扔進了小區綠化帶的樹叢裡。

她敲開洗澡間的門,陳詠已經洗得差不多了,正用乾毛巾擦身子,他問:"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呂燕並不回答丈夫的提問,而是大聲責備說:"你看你,都奔五的人了,做事還這麼毛毛糙糙的,我多次給你講,手機不能放在水池旁邊,你總是不聽。"

"怎麼了?"

"被我不小心弄掉水裡,燒了!"

"是嗎?又得換新手機了。"

"美的你,先送去修,修不好才批准你買新的。"

"把那些老手機翻出來先對付一晚上。"

"老手機,一個月前就被我扔了。"

"那今晚怎麼過?"

"該幹啥幹啥?"

"無法聊天了!"

"和誰聊天?不聊會死嗎?"

"和朋友聊啊!"

"是不是小三?"

"小三?哪個女的能看上我,自家的責任田都種不過來了。"

"臉怎麼紅了,是不是說了假話?"

"誰說假話天打雷劈!"

看到陳詠裝成的一臉無辜的樣子,呂燕真想當場把他揭穿。她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看上這個虛偽的男人。只因為一次偶遇,多看了他幾眼,多聊些時間,自己便瞎了眼。女人就是這樣:一旦愛上了你,什麼缺點立刻都變成了優點;一旦失去了愛,再好的優點都會變成討厭的由。

陳詠和呂燕是中學同學,陳詠學的是美術,考上了南京藝術學院。而呂燕學的是人力資源,讀的是南師大。

陳詠身上有很濃厚的浪漫和藝術氣質,大學時留個長髮,穿著肥大的牛仔褲和有很多口袋的攝影服,夾著畫板四處寫生,真的是迷倒了一大批少女。大三那年的秋天,南師大隨園校區南門的幾棵銀杏樹泛出了滿天金黃,陳詠去寫生,竟然遇到了散步的呂燕,他們考上大學後雖在同城,卻一直沒有見面過,此刻偶遇便分外親切。

陳詠說天色還早,我給你畫幅水彩吧,於是呂燕依靠在欄杆上,一直讓陳詠畫了三個小時,當然這三個小時他們的嘴一直沒有閒著,聊中學、聊同學、聊大學、聊理想、聊現實、聊家庭……只到暮色降臨他們才收工。當晚呂燕請陳詠到北門的虎踞山莊吃飯,飯吃完了呂燕去付賬,陳詠早就把錢付了,呂燕說你來到我的地盤並給我畫了一幅畫,理應我請你。陳詠說男人和女人一起吃飯哪有讓女人掏錢的。就這句豪氣干雲的話讓呂燕徹底地愛上了陳詠。

她把那幅畫帶回宿舍,一下子亮瞎了眾女生的眼:穿著藍格子上衣的呂燕,慵懶地倚在草坪的欄杆上,美麗中透出了淡淡的憂鬱,身後兩棵巨大的銀杏樹黃得豔麗而燦爛,銀杏樹下掩映的是建於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古色古香的傳統宮殿式建築。晚霞從銀杏樹的枝丫裡透出來,光圈點點。整幅畫透出了古典主義的優雅、諧和、明晰、嚴謹和理想化之美。

後來他們結婚了,這幅畫被裝裱起來,一直掛在他們的客廳中,有客人問起,呂燕就會美美而得意地介紹一番。

自從陳詠從南藝畢業被分配到市第二中學後,就一直呆在那裡,很像石頭被風化了一樣,一點點地老去,卻沒有任何動彈的跡象。他漸漸地平庸起來,學會了打麻將,學會了和平庸之輩稱兄道弟,學會了和一些酒鬼喝得七葷八素,學會了到河邊花一個上午釣七八條小鯽魚,卻不想花時間去琢磨他的專業。

有一陣子,他帶高三的美術畢業班,暑假給學美術的學生補課,也掙了一些錢,但後來,二中的生源條件越來越好,沒有幾個學生願意考美術,他便徹底地賦閒起來,連高一高二的美術鑑賞課也不用他去上,因為美術老師太富裕了。有一陣子,有人請他到一個藝術培訓中心去兼職,一小時一百塊錢,上了一段時間,他就不去了,因為學畫的都是些小屁孩,太浪費青春了。他近年來最大作品是家裡買了新房子,他親自設計了風格和色調,使得房子的裝潢花同樣的錢,檔次卻高出許多,充滿了藝術氣息。

這些變化對呂燕來說都無所謂,她從來沒有奢望陳詠成為大畫家或小畫家,只要丈夫能安安穩穩的工作,安安穩穩的居家生活,即便是什麼也幹不成也無所謂。因為對於芸芸眾生來說,能安穩有常地生兒育女和養老送終,這就是最大的成功了。況且自己工作了十幾年也不過做了一個小小的科長,又算得了什麼成功。所以呂燕唯一希望就是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小可順利地考上大學,僅此而已。

但就這一點點的生活希望竟然面臨著破滅,呂燕這時才感受到了生活的危機。 如何去直面那個準小三?那個準小三是怎樣的人——潑婦、蕩婦、辣妹、太妹、窯姐、空姐?

一切都在未知之中!(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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