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會勇
我高中畢業那年（1998年），全國的高考錄取率34%（大專以上），而我所在的西北邊陲所謂教學質量最高的涇川一中，高三應屆班卻在做著以班為單位高考上線人數零突破的努力！至少有一半同學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考上慶陽師專（現隴東學院），那所離我們最近的高校！
每個人至少看起來都很努力。晚上10點教室的電燈準時熄滅後，總有同學點著蠟燭或煤油燈在熬夜苦讀；教室後面用紙做的倒計時牌，時刻提醒著我們，跳入龍門改變命運的時刻一天一天在減少；越來越熱的天氣，也在無聲的提醒我們，“黑七月”快要來了！
高三學子衝刺高考
雖然夢裡幻想過無數次，也許我會在高考考場裡有如神助，那隻2B筆總會塗抹在正確的位置；渴望哪位閱卷老師在批閱我的試卷時，一時大意，把39寫成93；也希望那年的分數線會降到最低，而我的成績恰恰過線……那麼我會成為那隻天下最幸運的可憐之魚！
別人的夢想總是完美的！班主任的夢達到了，除了城裡學生扎堆的尖子班，其餘每個班都有二至三名同學跨過了專科線，學校整體的高考入學率（自費的不算）終於接近10%，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進步！但更多同學和我的現實卻永遠那麼殘酷——我只有可憐384分，而那年的最低錄取線是409！我們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老師口中的“高八屆（復讀五年）”的生活似乎離我們越來越近！
意料之外的幸運不會降臨，意料之中的失望卻在變本加厲！
當父母聽到時，我看到了他們眼中深深的難受，嘮叨的父親又從我上小學是說起，二十歲的半大小子，從小學到高中花了多少錢；像我這麼大的人，誰家孩子都去打工了，每年拿回來多少錢；而全家都在希望我能考上大學，一心上學卻把心思不用在學習，浪費米麵？早知不行的話，還不如當初回來在工廠做工，現在都能結婚了........
善良的母親說了一句“天下農民一層，考不上就考不上，還死人呀嘛”。
父母因此大吵一場，而我在旁邊不停的抹著不知是懊悔和還是委屈的淚水，但我知道，這個淚水裡面沒有傷心！
當時的我，瘦瘦弱弱、個子不高、頭髮極長、眼睛近視。那段時間我就是一個農民，戴著眼鏡拉著架子車抹著汗水走在村子裡角角落落，毫不嫌棄的走進生我養我的黃土地去幹農活。好多發小已經踏上了打工的路程。
沉默的我碰見鄉親也面無表情，兩眼呆滯，以至於好多人都懷疑我的神經受了太大刺激，腦子不靈光了。甚至有人來開導我，別想不開，大不了種地就行了！
其實，從小愛看書的我卻正在回憶和思考。敏感而自尊極強的我一邊在回憶和懊悔自己高中三年的光陰虛度，一邊又覺得貧苦乏味的農村絕對不會是我最後的歸宿。但我無處可去，就算是縣城，我也沒有一個八杆子能打著的親戚，體面的工作和城市的霓虹燈似乎也在記憶裡逐漸模糊。
我向往著出人頭地，卻只能在黃土塬邊的溝壑裡整理回憶和幻想明天！
作者｜吳會勇，男，甘肅涇川人，就職於國家電網公司甘肅電力慶陽供電公司，高級網絡工程師，高級人力資源管理師，文學愛好者。【生在甘肅】自媒體合作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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