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韓永宏 圖｜網絡
昨晚跟上學時一起七八年的姐妹視頻聊天，相聊甚歡，說起上學時的種種囧事，笑得眼角直流淚，乃至做了一晚上的夢……
上高中那會，那個位於黃土高原最偏遠的農村小鎮，還處於發展的艱苦時期。尤其是學校的住宿不能說太簡陋，卻也是一塌糊塗。一個年級七八十個女生擠在一間大宿舍裡，周圍是一轉圈的上下鋪，那種就餐和就寢時的混亂局面以及平日裡的環境質量可想而知。
更糟糕的是個人所屬空間的極其狹小，致使你半夜連廁所都不敢去。因為你稍微一起身，就意味著回來時再無處落身，只能站著傾聽兩邊熟睡的人發出的陣陣鼾聲，以及整間房子裡不時發出的磨牙聲和忽然冒出的幾句夢話。
而奇怪的是，竟沒有一個人會抱怨反而覺得事事都樂在其中。每次在值周老師就寢前拿著手電筒來掃蕩完吵鬧聲後，我們總會把蒙在被窩裡還偷偷說話的頭又一次露在外面肆無忌憚起來。依稀記得端午節時我旁邊一個心靈手巧的姑娘半夜裡在窗戶的月光下給我們幾個貼心的夥伴編著手鍊，可愛極了！
分班之後，我們被換到了一間小的宿舍裡。按理說只有一個班的女生，應該是要舒舒服服的度過餘光了，可誰想人少時的囧事又來了。
由於宿舍的前面正是一座在那會看來既高大又威武的教學樓，它用那龐大的身軀把寶貴的陽光遮擋得給我們不留一點餘地。所以，夏天的陰涼我們倒是歡喜，而冬天的寒冷可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能度過了。
每天最期待而又最害怕來臨的時間就是下晚自習後，期待著休息的時間能夠解解一天的睏乏，而害怕的是那個似冰窖一般的宿舍怎能邁腳踏進去呢！
於是，我們只好兩兩合作，就近的兩個人把一個人的被子鋪在下面，另一個人的被子蓋著共同取暖。
和我一組的姐妹，冬天裡媽媽用雞毛作填充物縫製了兩個大大的羽絨襪，我們倆一人一個穿在腳上總算解決了腳底的寒冷。可暴露在外面的頭部怎麼辦，尤其是還容易被凍的耳朵和臉？那就只能先埋在被窩裡說會悄悄話，所以剛入睡時從門口望去就像一排裝在袋子裡被劫持的人犯一樣，一個個看不見腦袋。就這樣剛進入酣睡的夢鄉時起床鈴又響了。
然而，下鋪的人睡滿了還稍微好點，可上鋪只剩兩個還比較小的姐妹，空下的多一半就更顯得冷清。好在一個小姐妹的爸爸想法奇特，從家裡找來一張棚膜紙從房頂靠下的一半給做了個溫棚，可講究了！
就這樣，睡覺時的冷也算是勉強得到了解決。可平日裡的如此遭遇依然數不勝數，比如一個長得像古代的美女姐姐有著長長的漂亮的頭髮，晚上睡覺前洗了之後第二天早上竟然還是一片冰，再比如洗上一件衣服一週也幹不了……
然而光是冷也就算了，我們也能坦然自若的接受，畢竟都是農村裡經過磨練的孩子，吃得了苦！可更糟的是不知怎麼的卻得罪了鼠神！
我們每天除了要應對學習的事，還得商量如何與老鼠展開戰鬥。說是戰鬥其實每次不等開戰我們就已甘拜下風，因為無論是多麼勇敢的一個女生只要聽到老鼠的名字都要不由得尖叫一聲，然後一跑了之。
所以只能忍氣吞聲，這也是之所以睡覺時不敢把頭露在外面的另一個原因——如果不這樣，第二天起來你的臉上有可能就被它們刻上了醜陋的圖案。
於是我們只能每天晚上任其肆意踐踏。說踐踏一點也不為過，因為那種鼠不像我們平時家裡偶爾被發現偷吃糧食的鼠，它的身軀足有一尺長，加之每天偷竊本領極高，總把自己犒勞得肥肥胖胖。
有時從你面前跑過，後面那根細長的尾巴惹得人總想上前踩住，可是我們都害怕它會突然反擊然後鑽進褲腿裡！那會可沒有現在的小腳褲，蘿蔔褲穿哦！所以只能眼巴巴得看著它們在我們面前明目張膽的招搖過市，還得忍受半夜裡在我們身上如跑操一般的習慣。
還有一件令人十分作嘔的事竟然就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由於那會是一個月才放一次假，所以每次到學校都要準備好這一個月所換的衣服。可有一次正當我要打開從牆上取下的衣服袋時，差點沒把我嚇得哭出聲來——只見裡面有六個紅鄒鄒的老鼠寶寶躺在哪裡，連毛都沒有，睡得很是安然！再看看我可憐的衣服，每一件上面除了屎尿的汙漬，還都被咬出了洞。
可我卻只能對其咬牙切齒，雖恨之入骨，但最終也只能欲哭無淚……
如果哪一天聽到男生們在談論他們晚上是如何輕而易舉地把老鼠置於死地的時候，我們女生都會投取羨慕的目光，還會在心裡偷偷得稱之為英雄！比如有一次聽他們說有個男生直接用圓規把一個老鼠釘在了床板上，使其永世不得反身！
雖然說與老鼠共舞的日子總是讓人心驚膽戰、不寒而慄，但我們也常有更幸福更快樂的事情發生。
比如，一個肖同學的家離學校相對近一些，每隔三天逢集時媽媽總要給她帶來一盆洋芋菜外加熱乎乎的饃饃。這一天不光是她，我們大家也都很欣喜，阿姨的熱情、女兒的大方，使得我們每個人都能吃上幾口，那個味兒至今想起都能使人流幾滴口水。
再比如，有兩個家庭情況比較好的姐妹經常買泡麵吃，那個味兒總是瞬間能散滿整個屋子，惹得我們都不自覺得將口水能偷偷的嚥下去幾回。每每這時，同樣她們總是很大方得往泡麵的飯盒裡多加些水，然後每個人傳遞著都能喝上幾口熱湯。每次想到這兒，都會讓我聯想到“一個蘋果”的故事。雖然我們的事沒有那麼偉大，卻也成了我們這些人心中最明亮的記憶……
人生的路很長，很多時候只有靠自己摸爬滾打拼出來的生活才踏實，才懂得珍惜。所以更多時候我很感謝貧窮給予我的磨練，也很感謝那會的父母對孩子的放任教育——雖然他們對學習上的事懂得很少，甚至不聞不問，但是卻教會了我們更多生活的本領！
時值多年，現在每次回孃家經過母校時，看著她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心在欣慰之餘還是會被勾起陣陣記憶的漣漪——因為那裡畢竟有著青春裡最美的記憶！
韓永宏，女，甘肅慶陽人，現就職於甘肅省隴西縣第一中學，生在甘肅頭條號合作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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