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毛水怪》——王小波小說中的夢幻藝術


  在王小波的小說中,遊戲、夢幻和想象出現了新的形式,在他早期的的作品中就有所表現,在《綠毛水怪》中,王小波將夢幻與現實相結合與卡夫卡、馬爾克斯的小說不同在於敘事上。

  小說敘事中有兩個主體,一個敘事的我,一個聽敘事的我,可以說前者是作者的化身,後者是讀者的化身,將寫作與閱讀結合在敘事中,在敘事主體及敘事視角轉變的同時,故事也在現實世界和夢幻般的詩意世界之間轉換。

  由於敘事主體“我”是在講一個現實的故事,並且這個故事沒有任何的非真實的虛構。如果一下將現實變為夢幻,那麼就會使文本陷入矛盾之中,而後來敘事主體的轉換,成了聽敘事的”我“的對敘事的轉述。因此,由於“我”的轉述,故事無論真實與否都不會在文本中出現矛盾之處。

  因此,當“我”聽完故事時,就以一種現實的態度對這個故事的真實性進行質疑,但是作者實質上是對聽敘事的”我“的態度是否定的,因為他所謂的現實,沒有絲毫的想象力和藝術敏感,可以說是代表“可讀性”的讀者,所以在結尾被敘事的“我”打了一頓。

  在小說中,始終存在樣兩種對立的觀念,“我”和“妖妖”代表了天真無邪的童年,“我們”真誠、熱情、充滿對生活的熱愛。喜歡讀書,富有想象力。“我們”的世界是有趣的故事,真誠的友誼,美好的感情組成的,而“他們”的世界卻枯燥、虛偽、毫無樂趣可言。

  校長沒有批評陳輝,是因為“他爸爸是教育局的人”,而孫主任和劉老師作為教育工作者卻無知愚昧,連高爾基也不知道。校長、孫主任和聽故事的“我”都是很“現實”的人,作者對他們庸俗和無知做了嘲諷和蔑視。

  同時,文本也表明作者對現實主義小說的描寫方法的反撥和顛覆。從而將想象與夢幻作為描寫的方式,在這一點上和卡夫卡、馬爾克斯等站在同一傳統之中,王小波作為“文壇外高手”,他的作品,正是如米蘭·昆德拉所說的,只有放在國際的大環境中,才能得到珍視的那一類作品。

  文本中“我們”的世界,隨著歲月的增長,而漸漸的離“我們”遠去。詩意的童話般的世界如同夢幻一般,不能永遠的持續下去,因為夢總有醒來的時候。從“我”和妖妖的分離,到“我”幾年後偶然看見書架上一本熟悉的舊書,讓“我”想起童年的美好時光。

  因此“我”決定去找妖妖,在“我連上樓的力氣都沒有了,腿軟得很”“心跳得要命,好象得了心律過速”終於來到妖妖的家時,卻得知妖妖已不在人世。“我”聽老太太告訴我,說妖妖在信中經常提到,如果陳輝來找她就趕快寫信告訴她,我陪老太太坐到天黑,也流了不少眼淚,這是平生惟一的一次。”

  故事到這裡,似乎要結束了,但是小說的敘事,是以講故事的方式存在的,所以作者正是以這種敘事將現實與夢幻結合在一起的。後面的故事,正是“我們”的童話世界的繼續。如昆德拉所說:“在平凡的單調中,夢和白日夢呈現出重要性,外部世界失去的無限性被靈魂的無限性取代。”文本中我們的世界,正是藝術的世界,充滿日神精神的夢幻世界。

  王小波通過敘事的獨特運用,將夢幻與現實結合在一個充滿詩意的藝術世界之中,文本是開放的,有一種巴赫金所說的“未完成性”,給人以無窮的想象空間。

  在王小波後來的文本中,尤其是《青銅時代》三部曲中,通過敘事的策略,將“我”的故事與“我所寫的故事”相互交織在一起,在現實與想象,虛構與寫實之間實現了完美的結合,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充滿詩意的世界。同時在夢幻與現實之中,包含了對存在的思考和對歷史的反思,表現了作者對現實的關切的自由人文精神。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