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孫燕姿從來不是年輕時的專屬習慣。四年前聽她的演唱會，她說：“你們都說把青春給了孫燕姿，其實我也把我的青春給了你們。”我永遠忘不了那場演唱會。對於一名專業歌手而言，那是一場失敗的演出；因為歌手的咳疾和失聲，為現場表演帶來災難性影響。但對於偶像和歌迷來說，那一場雷電交加的大雨裡，震天價響的吶喊和掌聲，欲與天公勢比高的氣勢，是往後歲月裡縈繞不去的雋永回憶，是夢中美景在現實世界的剎那投射。
當晚，孫燕姿在社交媒體上留下一句：“愛我的人不離不棄，謝謝南寧。”
是這樣的。陪伴就是相互成全。清楚記得，二〇〇〇年的夏天，孫燕姿以一曲《天黑黑》紅遍大江南北。專輯文案上寫著一句：“沒有一個二十二歲的女生，像她這樣唱歌。”
如今，她四十一歲。我們也沿襲不同的生活軌跡，度過自己的十九年。我依然夜夜循環著她的歌曲。有時，我只循環四首歌曲：《我不難過》《我懷念的》《愚人的國度》《是時候》。就這麼聽一整夜。有些最揪心的情愫，只有力量飽滿的聲線才能演繹得刻肌刻骨。那些街知巷聞的旋律裡，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回憶。歌聲繞梁，唱過春夏秋冬，唱過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青春流逝，年華老去。
聽孫燕姿的歌，時常讓我哭得不能自已，特別是在夜深人靜時刻。如同那一句歌詞：“誰陪過我無聲哭泣，在我最糟的夜裡。”平日裡難以表達的隱憂、不能言盡的苦楚、小心藏起的不甘，全在夜晚的歌聲裡隨著眼淚釋出。只有這一位大氣磅礴與細膩柔情兼具的歌者，才能唱出這樣的效果。
不久前，又是一個尋常深夜，我夢到自己參加考試。是語文考試，要寫作文。在規定時間內，我竟然隻字未出。那種急迫壓得人喘不過氣。醒來，枕邊全是淚。若不是窗外，天階夜色涼如水，若不是心裡，一分心事一分雨，誰會記得這個晚上的眼淚。
我就是如此害怕。害怕世人眼中早已長大的自己，不能再哭泣，不該再那樣肆意流淚。在每一個假裝過得很好的日日夜夜，用灑脫的姿態去抵禦內心的脆弱，用一個不存在的盔甲阻擋風雪寒流。總是在那些歌聲相伴的日子裡，告訴自己，應該這樣，不該這樣。只是，總是過得很無力，也孤獨得找不到同類。
可是，若生命讓我們在一個又一個夜晚裡輾轉反側，讓我們在一次又一次回眸中淚盈於睫，讓我們懂得痛，懂得愛，懂得成長，懂得療傷，讓我們變得溫柔而勇敢，多情又無畏。結局卻是讓我們走向歲月的盡頭，步入時間的灰燼，跨進自己的墳墓，這該是何其殘酷而荒謬？這歌聲與回憶交織的一切，又將有何意義？
後來，又有一首歌告訴我：“當我們一邊走路一邊紀念，但一不小心又把一天走成一年。”漸漸地我知曉，“千萬記得天涯有人在等你”。這一路上，願所有的愛人與被愛、傷人與被傷，不是徒然地經歷波瀾，不是無謂地引頸以待。願人生這一場考試，不是最終交上白卷。願這一切，都有目的，終將值得。
也許，是時候，把自以為的灑脫，變成真正的從容不迫。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縱使唱的寫的全是淚，也還是要祝你平日快樂。
題圖來自網絡，孫燕姿2014年發行的《克卜勒》專輯裡，有一首名為《銀泰》的歌曲，與北京銀泰中心同名，但歌曲不是企業宣傳片，而是孫燕姿常常在那附近堵車，此處成為她安放情緒的一個載體。後北京銀泰中心打上圖中大字，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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