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隱蔽青年一詞發源於日本,其實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家裡蹲,特指那些喜歡待在家裡,不願意社交,既不上學也不上班的青年們。

2018年,日本總人口約1.27億,64歲以上老年人佔比約23%,人口老齡化十分嚴重。而在這已經少得可憐的日本青年中,還有人數高達100多萬的“隱蔽青年”。

儘管“家裡蹲”看起來已經是一個非常古早的名詞,但這個群體不僅一直存在,甚至還越來越龐大,就好像幾百萬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在這個社會中,他們把家變成了繭,甘願一生受縛。

1987年的香港紀錄片節目《星期日檔案》,就拍攝了一個關於隱蔽青年真實生活的紀錄片,我知道,大多數人距離隱蔽青年只有一步之遙,差的那一步,就是一個“想做”,而另一個真的“做了”,所以在這部紀錄片中,除了主人公阿源,你或許也能看到自己。

隱蔽青年阿源生活在一個四口之家,哥哥有輕微的智力問題,母親因為年紀等問題一直找不到工作,一家四口的生活,都靠著弟弟早晚兼職打兩份工養活。

紀錄片一開頭,阿源的哥哥喊他起床,阿源用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怎麼也不願意起,他說:“很寒冷,讓我冬眠。”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阿源四年前參加會考,只有英文一門課及格,此後便一直找不到工作,不過與其說找不到,不如說阿源根本不願找。

母親每天都會讓阿源出去買一份報紙,在1987年的香港,大部分的招工信息都會在報紙上發佈,密密麻麻的招聘格子,卻沒有一個阿源鐘意的工作,一旦母親督促他去面試,他就會以“時間來不及”、“今天太冷了”等各種理由搪塞過去,實在搪塞不了,他才會坦白自己確實不想工作。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當然,任何行為都有其內因的推動,對隱蔽青年來說,令他們抗拒接觸社會的,都來自於這個社會施加給他們的壓力。

升學主義、就業困難、遭人排擠……這一切彙集到一起,很輕易就能令一個心智尚不成熟的年輕人崩潰,他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無論做什麼都會失敗,當記者問到阿源:“真的覺得自己一點優點都沒有嗎?”

阿源的回答是——“沒有,我覺得自己是零。”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自我評價低並不是與生俱來的,沒有人會從一出生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廢物。

似乎是因為遭受過太多打擊,阿源有很多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特長,比如被他稱為“全軍覆沒”的會考中,還有一門及格的英語。

再比如阿源也曾經有過做漫畫師的夢想,直到現在也依然喜歡畫畫,看見什麼就會畫下來什麼。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日常生活中,阿源對需要社交的行為十分排斥,去買報紙的路上,他低著頭快速前進,對身邊發生的所有事不予理睬,買了報紙就立馬回家,出門一趟不超過五分鐘。

只有實在餓得不行的時候,阿源才會選擇下樓吃飯,不過也依舊是戴著帽子和耳機一言不發。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只要能規避社交,阿源的生活就不存在衝突,除了吃和睡,能讓阿源露出笑容的還有家裡那隻橘貓。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每次和家人因為找工作的事情吵架,阿源都會獨自一個人到天台靜一靜,他說家裡的窗有窗框,阻擋了很多視野。

再談及和家人爭吵的事,他說時常感到心裡有兩個我在掙扎,感覺很矛盾,心理學中說,人的心裡有另一個思想,你自己想做某件事時,另一個聲音總是叫你不要做……話音未落,阿源突然開始不好意思,連忙為剛剛的言論道歉。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我說錯了,我不是大學生…”

阿源覺得,自己不是大學生,文化水平不高,卻敢在鏡頭前面提及“心理學”三個字,這讓他感到十分惶恐,生怕鏡頭前的觀眾認為自己在賣弄、在炫耀,看來那次“全軍覆沒”的會考,的確給阿源刻下了深深的自卑感,也構成了他成為隱蔽青年的主要原因。

關於隱蔽青年對社會的影響,起初日本也沒有注意到,直到一則隱蔽青年在家中殺死母親的新聞爆出,事情的嚴重性才逐漸顯現出來。

隨後,日本將在家中隱蔽六個月的人,定義為隱蔽青年,由政府服務介入開導,慢慢的,日本又將定義隱蔽青年的時間改為了三個月,也就是說,當你三個月都待在家中不外出工作上學的話,就會有社區的專職人員上門對你進行一對一開導。

隨著香港隱蔽青年人數的逐漸增加,他們也參考了日本的做法,對隱蔽青年的情況進行了跟進和幫助。

五個月之後,《星期日檔案》再度走進阿源的家,發現有社工幫助的阿源,彷彿已經變了個人一樣。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阿源媽媽拿著阿源的獎盃,開心地說阿源開始跟社工去中心學習,還答應開始找工作。

講到自己都在社區中心學到的內容,阿源拿著本子滔滔不絕。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但是阿源的開朗,也僅侷限於他在家庭內的時候。

長時間的隱蔽生活,令阿源無法短時間內融入社會,他在中心的同事們都說,阿源不愛與人交談,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非常敏感,不敢接觸異性,如果有女孩子從身邊走過,他會誇張的彈開很遠的距離,甚至剛加入集體之初,阿源還嘗試過“玩失蹤”、“寫退學信”等方法來逃避社交。

那些“人間蒸發”的隱蔽青年,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看完同事阿MING的評價,再回頭看阿源的一生。

他一定曾經非常努力準備過那次會考,然而最後還是失敗,沒有成為一名大學生;他一定曾經非常想學畫畫,但是因為家裡各方面對他的不支持,讓他不得不放棄夢想;他一定也曾經試過融入集體,卻因為外貌和身高被排擠。

最後,他覺得出了家門即是鋪天蓋地的壓力,不是大學生連知識都不配展露,自己無論做什麼都一定會失敗,只要是一個正常人,就一定會討厭自己。

隱蔽青年沒有錯,錯的從來都是外界的雜音。

而面對暫時還無力改變的環境,我們唯有先讓自己的心靈一點點變得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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