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上迪斯科(留守一代)

1990年,我上五年級了。從村小到我們鄉唯一的中心小學讀書五年級,離我們家三里多路。每天早上,我都要五點半起床,然後去叫一起在中心小學的同學。大春是我一個叔叔的女兒,聽奶奶說她的爺爺和我爺爺是堂兄弟,除了她以外,還有宏偉。我們每天都摸著黑去學校,要走一個多小時才到學校。因為家裡沒有表,每天天一亮我就起來去上學,離譜的時候早上三點多起來去叫同學上學。因此,90年冬天,父親從西安回來專門給我買了個小鬧鐘,這是他自從到西安做生意後第一次回家。

第八章 愛上迪斯科(留守一代)

張富城是我五年級的同桌,跟我一個村,但不是一個生產隊。他父親是個工人,家境很好,住的是兩層的樓房,父親母親都常年在外上班,他和他爺爺在家。他特別喜歡迪斯科,我認識他以後,就跟著他學習跳迪斯科。那個時候電視臺也經常播放迪斯科舞蹈,我經常在家模仿電視裡的迪斯科動作。

我們班還有三個女生,一個豆芽,一個菠菜,還有一個西紅柿。我們五個平時都混在一起,週末的時候,也大多去張富城家練習迪斯科。每次去他家裡,雙卡錄音機的聲音開到最大,每次都沒有意外的吸引來十幾個小孩當觀眾。

我們經常在一起玩,難免要買一些零食什麼的,早期我的經濟來源就是我佬佬鎖在我家抽屜裡的幾十個硬幣。沒錢時候就偷偷撬開鎖子拿上幾個,再到後來就用書包裝一書包油菜籽去學校旁邊的糧油店賣了換零花錢。

家裡的油菜籽堆在堂屋裡,晚上的時候,我就裝上幾斤油菜籽放在房錢院子的菜地裡。第二天早上上學時候摸進菜地,提上袋子就走了。直到有一天晚上突然下起大暴雨,我從房子裡衝進菜地,提起油菜籽袋子,生怕被雨淋溼了。就這樣被我奶奶發現了,胖揍我一頓,我就全部招供了。

如果說舞蹈天賦,富城和西紅柿都很厲害,我總覺得自己跟他們比差一大截。他們兩個跳雙人舞,富城說那是太空迪斯科。而我都就是自己編的獨舞,沒起什麼名字。豆芽和菠菜純粹是跟我們一起玩而已,特別是菠菜的父親是我們鄉的鄉長,管教很嚴格,跟我們一起比較少。

一個星期天,富城家沒有大人,我們在他家練迪斯科。西紅柿和菠菜那天都在,據說豆芽談了個男朋友——五年級另一個班的,所以豆芽沒有來。我們跳完舞,西紅柿和菠菜給我們炒了四個菜,富城拿出來半瓶高粱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不知道喝了幾杯就醉倒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西紅柿和菠菜都走了。富城堅持把我送回家,回到家的時候奶奶還沒回來,只有妹妹和堂妹在油燈下寫作業。

一天下午下課以後,豆芽跑過來叫我:“菠菜在教室旁邊樓梯上等你,你去一下”。我跑過教室拐角,一眼就看到菠菜站在樓梯臺階上。我問道:“你找我啥事?”,只見菠菜臉刷的就紅了,低下頭說:“我做你女朋友,好嗎?”。我一下愣在那裡了,回過神來後才從嘴裡擠出兩個字:“好的!”那以後,我們在一起跳舞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但始終連手也沒牽過。直到五年級後半學期,有一天豆芽跟我說菠菜轉學了,他爸爸調到其他地方去了。

因為喜歡迪斯科,五年級第二學期我參加了我們學校為全區國慶節目拔賽。富城和西紅柿也參加了,他們跳的是雙人的。那次選拔賽,我們三個人都入選了鄉一級的節目選拔。那一次,我拿了全鄉第一,要代表我們鄉參加了全區的國慶節慶祝表演。我自己非常清楚,贏到不是我的迪斯科水平,而是我都舞蹈編排。雖然練了近一年,跟富城和西紅柿比起來還差一些。

六年級第一學期報名那天,我剛報完名,就聽說西紅柿也轉學走了。剛走到校門口,看見富城站在那裡等我,手裡提了一個大袋子。他遠遠向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剛報完名,你報名沒?”我小跑過去問道。“走,我們去喝點。”富城晃悠著手裡的塑料袋,拉起我就往小賣部後面的坡上走去。

坐在那裡,富城拿出袋子裡十幾種零食和一瓶高粱白酒。“那裡來的錢買這麼多東西?”我問富城。他說:“我把學費全花了,請你吃一頓,以後我也不想上學了。”

原來是因為西紅柿走了,他覺得上學沒多少意思。我們聊了一個下午,也吃了喝了一個下午,最後才各自回家。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富城,當然還有西紅柿和菠菜。

那一年,聽奶奶說我父親的店生意太好,有人就乘著店要續房租的時候提前和房東簽了個門面租賃合同。父親和母親都非常生氣,最後父親帶著母親去了河北邯鄲,這樣他們就離家更遠了,還是兩年才回一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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