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位作家的海外疫情日記:這個世界還好嗎

5位作家的海外疫情日記:這個世界還好嗎

世界疫情眾生相。


最新消息,全球新冠病毒確診人數突破百萬大關。

這提醒了我們,地球村裡,沒有誰能在一場災難中獨善其身。

我們編譯了一組《紐約書評》的文章,它們由世界各地的作家們撰寫,拼湊出全世界冠狀病毒爆發的不同面貌,以及那些引發共鳴的隔離日常。

同時,在病毒的暗房裡,各國被視而不見的問題,也一同顯影出來。

讀完這系列“世界疫情日記”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早已傷痕累累。



意大利,羅馬


Sylvia Poggioli


人們走到他們的窗前,陽臺,或屋頂,

並爆發出歌聲:歌劇,流行樂,甚至是國歌。


今天是封城第十四天,這是西方民主國家在和平時期以來的第一次封城。

昨天深夜,意大利總理孔特對全國人民說,這是意大利自二戰以來遭遇的最嚴重危機。

他宣佈,除了那些維持國家供應鏈正常運轉的重要設施之外,關閉所有的生產線。

在疫情最嚴重的北部倫巴第大區,當局進一步禁止了所有戶外活動,即便你只是一個人出門鍛鍊。


5位作家的海外疫情日記:這個世界還好嗎

下午5點多,我在家辦公。cr:Lucia Buricelli for TIME


我一邊寫作,一邊在YouTube上收聽意大利作曲家威爾第(Verdi)作品《Va pensero》的“雲合唱”,這是一首意大利民間愛國歌曲。

在這個充滿孤獨和焦慮的晦暗時期,它高亢的音樂,以及歌詞都令人深感寬慰。

在羅馬封城的第一天,我立刻就注意到這個城市的配樂煥然一新。臺伯河一側的法爾內西納河岸,平時喧鬧混亂,夾雜著汽車、巴士和摩托車刺耳的轟隆聲。

現在卻靜寂下來。

我家附近的許多公寓都變成了Airbnb。現在它們都空著。這是另一種熟悉的聲音:遊客的行李箱被拖過崎嶇不平的鵝卵石路面時,發出的咔裡咔啦聲也消失了。

在屋頂上,我只聽得到小鳥的啁啾。鄰居不知道去哪裡了,因為最近沒聽見她家的狗叫喚。我很好奇,她是不是逃到鄉下去了,也許是為了體驗當代版的《十日談》。我的孤獨感更深了。

最陌生的景象出現在羅馬的巴洛克廣場:納沃納廣場和人民廣場,它們一片空曠,彷彿無邊無垠。

廣場,是意大利城市生活的中心。不僅是孩子們的遊樂場,那裡的戶外咖啡館也是社交聚集點,人們早上在那享受一杯卡布奇諾,傍晚再來一杯餐前開胃酒。

我聽說有人這樣形容羅馬:就像一顆中子彈在這裡爆炸了。

所有生命消失了,建築物和紀念碑卻完好無損。疫情之下的意大利生活,就像是懸浮在黑暗時代和全球化科幻未來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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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錫拉庫扎,聖盧西亞廣場。cr:Alex Majoli/Magnum Photos


我冒險解除隔離,出門購物。

超市允許人們分批進入,每次幾個人。顧客們大多戴著口罩,排成整齊的隊伍站在外面,互相隔開三四米。我們警惕地看著彼此,沒有閒聊。

我發現,要是有陌生人在人行道上朝我走來,我打招呼的方式改變了 —— 我會緩慢地側過身,示意我打算穿過馬路走另一邊。

困在家裡,意大利人找到了驅趕新冠魔鬼的全新方式:一天中午,全國人民走到窗前,為那些冒著生命危險,在Covid-19戰場上奮戰的醫務人員歡呼鼓掌。

還有一個新慣例是,每天傍晚6點出現的“雲快閃族”。

人們走到窗前、陽臺,或屋頂,開始高聲歌唱:歌劇,流行樂,甚至是國歌。

也許,這是為了淹沒另一種痛苦得多的新慣例 —— 每天下午6點的電視新聞發佈會上,民防局局長會宣佈Covid-19最新的確診人數和當天的屍體數量。



韓國,釜山

Joshua Hunt


是什麼促使這麼多人戲劇性地改變他們的日常生活?

我認為答案很簡單:信息。


2月的第一個週末,我被手機熟悉的一陣嗡嗡聲吵醒,這是一種獨特的噪音和震動,讓我想起了日本地震的手機警報,我在那裡做了幾年的駐外記者。

而現在,這個嗡嗡聲代表著另一種災難:新冠病毒Covid-19。

響起的第一聲警報令人擔憂,但接下來的幾天,陸續響起的警報聲卻莫名讓人安心:雜散的噪音,與病毒穩定、破壞性的節奏脫節,那時中國已經有5萬多人感染了。

如果說嗡嗡聲傳達了什麼訊息的話,我想,那就是Covid-19在韓國還沒有找到土壤。

然後,在2月18日,這些間歇性的警報開始變得頻繁,甚至憤怒地爆發了。在釜山以北的大邱市,一名新天地教會的成員被檢測出病毒陽性;她在教堂感染了數十人,又在一家自助式餐館感染了數百人,而這些人又感染了數千人。

幾天之內,頻頻響起的警報聲,漸漸融入日常生活的背景音,如夏日蟬鳴。


5位作家的海外疫情日記:這個世界還好嗎

2月23日韓國東南部城市大邱的一個市場在噴灑消毒劑。


我很快就禁用了這些緊急通知,但那時整個城市成為了警告本身。

一家雜貨店門口貼著一張告示,警告顧客,幾天前有一名感染者到過那裡,當天曾到店的人都應該接受病毒檢測。

很少人出門不戴口罩,除了藥店和食品雜貨店,大多數商鋪都空無一人。

當我冒險去附近的一家餐館打包食物時,我把現金塞進透明塑料簾上的一個小孔裡,這塊簾子從天花板垂到地面。

然後,我用門口旁邊桌子上的消毒液洗了手,在回家的路上,我又用放在電梯裡的那瓶消毒液再次洗手。

這種正常生活的顛覆幾乎發生在一夜之間,政府的推動作用很小。

不需要宵禁或封城,我幾乎沒有感覺到人們害怕。如果不是恐懼和驚慌,是什麼促使如此多人戲劇性地改變他們的日常生活?

我認為答案很簡單:信息。

韓國政府在2003年的非典疫情中汲取了許多慘痛教訓,因而對Covid-19在大邱的傳播展開了迅速的調查。

隨後政府對該病毒進行了一系列檢測,使得調查人員得以迅速識別和隔離感染者,並對其周圍的每一個人進行篩查。

政府沒有告訴公眾該害怕什麼,來誘導人們感到無助或不屑,而是提供了源源不斷的信息,告訴他們可以做些什麼來保護自己。

幾周前,當我準備去東京工作的時候,疫情已經有了明顯改善,這讓我對離開韓國感到不安。

但任務很重要,所以我重新打開手機上的緊急警報,登上了我的航班。

到目前為止,日本的行動速度似乎已經跑贏了病毒,但在缺乏大規模檢測的情況下,仍很難下結論。現在我能做的,只是等待那熟悉的嗡嗡聲再次響起。


5位作家的海外疫情日記:這個世界還好嗎

cr:The Telegram



印度,新德里


Nilanjana Roy


抗議活動、對穆斯林的屠殺,然後是這場流行病。

我並不感到驚慌,恐懼或焦慮。


這裡一切正常,一切又不正常。

3月25日,總理在晚上8點發表了重大聲明:13億印度人都將被封鎖。

飛機、火車和邦際巴士服務暫停。每個人都必須呆在家裡,任何外出活動都需要宵禁通行證,包括去藥店和雜貨鋪,甚至葬禮和去醫院等緊急情況也要。

一夜之間,除了必要的政府服務和部分商家之外,整個國家戛然而止。

這是一次激動人心的演講,一如總理莫迪往常,但是不太實際,演講中沒有一句話提到,會保證未來三週內食品和日用品的正常供應。

我和丈夫決定來一次最後的散步,街道上閃爍著晚春的雨水,鋪滿了飄落的黃葉,以及碾碎了的黑板樹花。

我們身邊,鄰居和陌生人開車到新德里的24小時商店,到當地的雜貨鋪,到擠在榕樹中間的小攤,和菜販那破舊的手推車前,恐慌地購買大米、麵粉、豆類、香料、薯片、方便麵、餅乾、巧克力。

不太富裕的人買了大麥粉、土豆、青椒,以及少量的油和小麥,這是他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碎米品種。

出於某種想要合群的可笑慾望,我買了六個雞蛋和一罐煉乳。

但我們不需要雞蛋,也不需要牛奶。

人們在購入非必需品,囤積了幾箱漂白劑和幾大塑料桶的酥油,儘管對病毒無能為力,但通過買東西,他們感受到了短暫的控制感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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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市民在新德里的一個市場上搶購蔬菜。cr:路透社


封城將在午夜開始。

我們回到破舊的平房裡,我有一種衝動,想回到這個人滿為患的城市,走上幾個小時,一直走到晚上11:59。

但是我們把鐵門鎖上了,所以我把雞蛋收起來,看著買東西的人從洪水變成涓涓細流,道路變得空曠、靜止,這座有1900萬人口的城市陷入了一片陌生而不安的寂靜。

沒有人能真正知道病毒傳播得多快多遠。

我們測試的人還不夠多。醫療記者、醫生和醫務人員說,我們沒有足夠的呼吸器、口罩、試劑盒、防護服、重症監護室病床、一次性手套,以及隔離中心,但是執政黨的媒體發言人和他們的口舌,卻攻擊所有指出這一點的人,說他們“不愛國”。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數據,印度醫療支出佔GDP總值的比例,在191個國家中排名第184位。

3月23日,當宵禁第一次“帶妝彩排”,總理要求所有人在下午5點時敲鈴,並將金屬餐盤敲得叮噹作響,大部分印度人覺得,他們發出的吵鬧聲是吉利的、神聖的,讓人安心。

他們高呼口號,“滾,病毒,快滾!”

在這場世界上最大規模的隔離開始前幾天的某個晚上,我外出購買醫療用品。

男人們如常成群地閒逛、打牌、抽菸,在開著車尾箱賣酒的小販處喝啤酒和威士忌,他們都沒有戴口罩。當時沒有恐慌,只是漫長而緩慢地向封城邁進。

在火車站附近,聚集了成群的農民工,他們沒有工作,沒有工資,默默地湧向即將停止運行的列車。

他們的臉上佈滿了由憂慮、飢餓和疲勞蝕刻出的線條,在紫色的夜空下顯得格外明顯。

當他們回到所在的村莊,許多人很快就會把盤旋在空氣中的病毒攜帶回家。

今天,鳥兒們唱了又唱,似乎在人類的沉默下變得大膽起來。

這是我記憶中德里最美麗的春天,在這之前的寒冬裡,絕望的市民舉行了抗議活動,右翼分子爆發了暴力,引發騷亂和殺戮,就在僅僅一個月前。

抗議活動、對穆斯林的屠殺,然後是這場流行病。

我並不感到驚慌、恐懼或焦慮,但有時,當我瞥見外面難以置信的美景,那百花齊放、鳥鳴嚶嚶的新景象時,我感到一種來自未來的悲傷,為所有尚未發生的痛失和悲劇而哀悼。

這種感傷稍縱即逝,然後我又迴歸平靜,開始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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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封鎖第三天,警察向一名流浪漢提供洗手液。cr:RAJ K RAJ/HINDUSTAN TIMES/SIPA USA



約旦,安曼


Ursula Lindsey


約旦負擔不起這次爆發。

上個月之前,全國的失業率為19%,外債幾乎佔到GDP的100%。

截至3月25日上午,約旦境內有153起Covid-19病例。

自從一週前政府開始限制測試以來,這個數字一直在穩步上升。

過去四天裡,全國實行了嚴格的宵禁。我們被告知不得離家,除非情況緊急,否則最高將被判處一年監禁。數百人已被捕。

政府表示,他們將分發麵包和其它必需品,如冷凍雞肉、糖、大米、清潔用品、手機充值卡和香菸。

3月21日早上7點,警笛鳴響,宣佈宵禁開始。我的小兒子早早起床,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刻。

所有鄰國都有感染病例:以色列、巴勒斯坦、沙特阿拉伯、伊拉克、敘利亞。約旦已於3月中旬關閉了所有陸地疆界,並取消了所有進出國的航班。(在航班停飛前選擇回國的約旦人和外國人,都集中到安曼和死海邊上的酒店隔離。)


我受到的最大沖擊之一是,發現自己被困住了,不能去別的地方。

我大半輩子都在國外生活,以記者的身份,以前從來沒有被困住過,甚至在開羅的阿拉伯之春時也沒有。當時對日常生活造成巨大幹擾,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期,但與當下不一樣:我們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人群中,下班後也跟朋友們待在一起。

我和兒子、丈夫生活在安曼西部,這是這個城市最富庶和寬敞的地區,大使館、外國學校和新的購物中心林立,而這裡的人已經互相隔離有一段時間了。

我們差不多兩週沒見朋友了。銀行在自動取款機旁安裝了洗手液,超市工作人員擦拭著手推車把手,我的手機運營商將國家網絡改名為“Be Safe”,當局在社交媒體上宣傳得最多的標籤是“呆在家裡”。

但是,當地藥劑師告訴我,其他地方並沒有嚴格執行衛生措施。“人們以為這是一個假期。”她說。


一名政府發言人說,宵禁被強制實施是因為,“人們不尊重政府的指令,仍然走上街頭和市場。”軍隊也被動員起來執行宵禁。


清真寺已不再有人聚集祈禱,儘管祈禱的呼聲仍在繼續。

報紙停止印刷,因為人們擔心報紙可能會傳播疾病(它們仍在線上發行)。我想起了每天早上等在紅燈前,向司機推銷報紙的報社推銷員,想起了收拾和點燃水煙的咖啡館服務員。這裡有很多人都從事非正式的、日結的工作,但我沒看到政府有任何援助他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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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Relief International


約旦負擔不起這次爆發。

上個月前,全國的失業率為19%,外債幾乎佔到GDP的100%。近年來,人們在生活成本問題上進行了大規模抗議。約旦剛剛同意接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筆新貸款。

這裡一直靠外援和旅遊業來維持生計。現在當局正在對佩特拉古城等旅遊景點進行消毒,但今年不會有人來了。

我聽聞了一個令人擔憂的數字,但未經核實:在這個一千萬人口的國家裡,只有100張ICU病床,而需要接受Covid-19檢測的人則多達2萬名。據世界銀行統計,這裡每萬人有14張病床,而意大利有34張。

我們被告知封城至少會持續一個星期,可能長達一個月。

昨天晚上,就像突然宣佈宵禁一樣,當局突然取消了部分宵禁。這個決定似乎是站不住腳的,畢竟,其他警告也未必經過深思熟慮。

本地的食品店可以重新開張,我們也被允許在社區裡一個人散散步。

附近的小庭院和花園裡有蜂鳥、鴿子和夜鶯。扁桃樹開花了,接下來是茉莉花。春天來了,這與我們對死亡的想法相悖。



日本,東京


Minae Mizumura


我意識到我在外出這天所經歷和感悟到的:

對平凡生活的高度欣賞。


東京的春天來了,櫻花也開了。

昨天,我戴上比春日更明亮的藍色絲巾,坐上電車前往吉祥寺,我妹妹住在那裡。

這是將近一個月以來,我第一次化好妝,穿上好看的衣服,跳上一輛列車。

我像一個模範公民一樣,按照政府的指示,取消了和妹妹的鋼琴課,並推遲了所有約會,包括與醫生的預約。

半與世隔絕的生活幾乎沒有困擾我,作為一個上了年紀的小說家,我已經這樣生活多年 —— 我知道留給我寫作的時間已經不多,不管空氣中是否漂浮著致命的病毒,我都一如既往。

但昨天,我決定冒險出去,因為東京沒有封城,也沒有跡象表明死亡人數呈指數上升(目前只有4人死亡),或是情況危急。

電車比平時少了很多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在市中心以西20分鐘車程的吉祥寺站似乎人滿為患。我和妹妹決定遵守課程日的慣例,先到一家我們喜歡的法國餐廳享受一頓午餐,這家餐廳很寬敞,高挑的天花板在東京很少見。

在路上我們發現,這家餐廳竟然罕見地在外面擺了一張桌子賣便當。

“法式便當盒!”我們被逗笑了。

我們認識多年的女服務員告訴我們,由於大量取消預訂,餐廳正處於困境之中。

然而,我們仍看到許多客人在悠閒地用餐,他們柔和的笑聲充盈在沐浴著陽光的餐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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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5日,學生們戴著口罩前往東京參加大學入學考試。”cr:Kyodo


總而言之,東京郊區的生活幾乎一切如常,肉眼可見的變化非常微小,這在24小時不停歇的全球混亂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到目前為止,我們的首相一直剋制著沒有宣佈進入緊急狀態,以避免日本的經濟活動停止。他甚至宣佈,全國範圍內的中小學閉校將在4月結束,那時也是學年的開始。

只有時間才知道他做的決定是否正確。

但人們可能永遠不會就政府應如何應對達成一致,因為與這樣一個反覆無常、看不見的敵人作戰,本身就是極大的困難。三週前,誰能想到病毒會在遙遠的歐洲和美國造成嚴重破壞,而不先在日本肆虐?

上完鋼琴課後,我去雜貨店買了些東西,收銀臺沒有排隊,然後坐電車回去。

當我從車站走回家,像往常一樣抄近路穿過一個公園時,我看到孩子們在附近的運動場上踢足球;人們在遛家裡的小狗;家人和朋友在櫻花樹下野餐,其中一些人愉快地喝得酩酊大醉。

我意識到,在外出這天我所經歷和感悟到的是:對平凡生活的高度欣賞,彷彿它是某種無與倫比的東西 —— 幾乎像奇蹟一樣。

我知道這種感覺會隨著病毒的消退而消失,或者,在最壞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屈服於與病毒共存。

我想到了文學的角色,它如何讓我們像欣賞奇蹟一樣欣賞我們的平凡生活,即使在無聊的平淡日子中也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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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東京市民戴著口罩,行走在櫻花樹下。cr: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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