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的鞭炮

漸行漸遠的鞭炮

進入新世紀,早已解決溫飽的人們開始更多地關注環境質量,因為擔心燃放煙花爆竹加劇空氣汙染,越來越多的城市加入到禁放的行列。曾作為農曆新年天然附屬物而延續了千年的鞭炮,終於漸行漸遠。

煙花爆竹的禁放過程始終伴隨著爭議。支持者認為燃放煙花爆竹加劇了空氣汙染,還引發諸多火災和人身傷害事故,禁放是歷史的必然;反對者則強調,過年放鞭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在年味越來越淡的今天更應加以保護。

山東省省會濟南市的禁放歷程就真實地反映了兩種觀點的博弈和民眾心態的變化。早在1994年,濟南市就發佈了關於禁放煙花爆竹的規定,但春節期間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將禁放規定置於非常尷尬的境地。作為折衷措施,2004年,濟南市將禁放修改為限放:限制區域、限制時間和時段。此後,社會生活發生了巨大變化,終於,在日漸稀疏的鞭炮聲中,2018年濟南市重新將限放修改為全面禁放。

煙花爆竹終於走到了它生命的終點,連梁山這樣的小縣都開始在城區禁放。這其中,煙花的命運可能比鞭炮要好一些——地方重大慶典經常有煙花表演。

小小的鞭炮,曾經承載著一代又一代人對新年的期盼和美好回憶。

時間向前推四十年,在電視還沒有普及,互聯網遠沒有出現的年代,除了過年可以吃到平時難得一見的美食、穿到平時捨不得穿的新衣服,鞭炮就是過年最大的快樂源泉了,牢牢地吸引著孩子們的興奮點。

記憶中,在年前的最後一個集市,大人便會買回一兩掛鞭炮,鞭炮的名字一般叫“春雷”、“大地紅”,滿滿的過年喜慶味。

鞭炮的個數稱為“頭”。那時候一掛鞭炮也就三五十頭,一百頭的都少見,不像現在動輒幾千頭。這一兩掛鞭炮要從年前一直堅持到正月十五,正月十五燃放的鞭炮會另外再買。

對於平時孩子們放鞭炮玩,大人一般不多加限制,但會提醒,大年初一是要放整掛的,正月初三、初五、初六也要放三五個,所以得省著點放。

如果來拜年的親戚有哪位順便給小孩帶來一掛小鞭,那麼在孩子的心目中這位親戚絕對是最好的親戚。可惜這種情形並不多見。

因為稀缺,就懂得珍惜。孩子們在自己有權力支配範圍內放著玩時,嚴格遵循公平原則:我放一個,你必須也放一個,或者因為我的這個威力大,所以我放一個你必須放兩個。

燃放鞭炮的花樣也很多。那種直接把鞭炮放地上燃放的方式,沒有挑戰性,是對鞭炮的浪費,只適合年齡小或承認自己膽小的孩子放,是為勇敢的孩子們所不屑的。膽子大的會把鞭炮捏在手裡,引燃信捻後再把鞭炮扔出去。更刺激的是在此基礎上把信捻掐斷一截,這樣從點燃到炸響的時間更短。經常有還沒來得及扔出去,鞭炮就在手裡炸響的情形,好在那時候一般鞭炮使用的都是黑火藥,威力並不大。還有其他千奇百怪的玩法:把鞭炮插在雪裡或土裡,插在瓶子裡,甚至插在大便上……

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在給孩子們帶來歡樂的同時,確實對營造過年的節日氣氛功不可沒。進入臘月後,偶爾一兩聲鞭炮的鈍響,預示著新年的臨近,孩子的心跳便“倏”地加快,開始掐著手指頭數日子。

鞭炮的地位受到衝擊最早來自電視的普及。每到寒暑假便會重播的《西遊記》、歷年春晚、各種動畫片,似乎比鞭炮有更大的吸引力力。沒有了孩子們的參與,鞭炮便失去了存在的最重要的基礎。

此後出現的互聯網和手機,甚至將孩子從電視機前搶走,更遑論鞭炮了。

在幾年前的一個正月十五晚上,我們幾家人在飯店聚餐。飯後一朋友提議一起放煙花,他車後備箱滿滿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煙花爆竹。等我們把這些煙花爆竹搬下來招呼孩子們時,卻早已不見蹤影,他們早跑回家去看電視或玩電腦了。沒有了孩子們的歡呼,幾個大老爺們放得索然無味,甚至變成了負擔。

終於,鞭炮像一位不合時宜的老人,鬱郁地走出人們的視野。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孩子的孩子只能從文學和影視作品中看到鞭炮的身影了。

別了,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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