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香樹與臘梅花

結香樹與臘梅花

結香樹與蠟梅花

樓下的結香樹開花了,一團團潔白的小花抱在一起,打眼的開著,竟香的膩人。微風一吹就彎下腰來,好像在向人鞠躬。風再大些,樹枝就乾脆對摺起來,完全曲起身子,卑微極了——它們是從不與風作鬥爭的。然而,它們這樣折了腰,卻能保住枝幹不斷。

結香樹與臘梅花

有趣!樓下總有些調皮的新生喜歡把這樹的枝幹綁在一起,或是把它們各自打個結。不管他們怎樣,結香樹都柔軟的接受著,也從不想著去反抗些什麼。於是,樓下便滿是打了節的結香樹了。誠然,它們是活的很好的,只用彎彎腰而已,卻從不用擔心枝幹會輕易損毀。

它們是向來有順從的美德的,這美德使它們隨風,隨人,隨一切強勢的東西而改變形態,不管這麼樣都好。它們又是隻愛光鮮明媚的地方,長在向陽的花圃裡,被人呵護著,整天吸風、玩雲的,一絲艱難也無的。

結香樹與臘梅花

而蠟梅花則不然。每年最冰冷的時候,她就悄悄綻開來。不管多大的雪,多寒的天,她就那樣開——從不低頭,也不折節。管你是含章殿頭,還是大禹嶺界、上陽宮裡,她就那樣開,開在哪裡都不棄。也不擇地,北方有的,南方也有的;好地有的,惡地也有的。不管在哪兒,她就那樣爛漫的開著,也不為什麼人,什麼事。

她的那香是有點嫋娜的,遠遠的,只聞到一股清清幽幽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兒上,待要細聞,卻又一點也無了。待看她呢!遠遠是一片兒的香雪海,卻也不過分打眼,就那樣淡淡的。走近裡看,卻是一朵朵淡黃色的小花,陪襯著碧綠的花萼。風吹來,花只微微搖動幾下,枝卻紋絲不動。若是風極大起來,那麼第二天,準是一地的硬枝夾雜著尤帶香味的花兒——竟是寧折也不肯彎彎腰,就這樣硬被摧下來。

結香樹與臘梅花

這世上寫臘梅花的詩總是很多的,什麼“狂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什麼“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能從今天晚上說到明天早上去。寫結香樹的卻少極了,且多是時人寫的,古人似乎是不大愛讚美這花——畢竟香膩彎腰可不是什麼好事,就是為之者,又怎好掛在嘴上?雖是結香樹比臘梅花能討人喜歡,也要拗一拗的。

君不見,多少人說愛那林居士,愛那梅妃,詩詞歌賦寫了無數的。有誰敢巴巴的說愛那些無辜白鐵鑄成的東西。好笑的!待要自己選擇時,卻又少有學林居士,學梅妃的了。又有多少跑去學那結香樹去,是搏個榮光也好,是保住自身也好。一到風雪時候,就彎下腰去,恨不能把頭埋到地縫裡,又膩歪著,巴不得抹上一嘴的蜜——結香樹總是活的很好的。

結香樹與臘梅花

這就是言不由衷了,倒是寧願做個說自己喜歡結香樹的老實人,也不願硬說喜歡梅花,畢竟以己之昏昏,又焉能令人之昭昭呢?

結香樹與臘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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