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二)

段爺頓覺大事不好,來不及詢問到底是誰。他胡亂地拿毛巾蹭蹭背上還沒有推開的精油。丟下一張貴賓卡,衝出洗浴中心。開車的功夫,他腦子裡猜測著可能是誰?難不成是於菲菲又殺了個回馬槍?或許沒他想得那麼糟糕。女兒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很多事情描述不清楚。耿娟脾氣比較暴躁。和別人吵架這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汽車一路狂奔。段爺隨便把車塞進一個空位裡,連跑帶顛地奔向樓梯。他家住三樓,可跑到樓梯拐角,段爺就聽到“嘰哩咣噹”的聲音,夾雜著兩個女人的嘶吼和女兒的哭喊。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家中。耿娟黑著臉,雙手抱胸,面向屋內,站在陽臺上。於菲菲披頭散髮地靠著廊廳的酒櫃。看見段爺衝進來,耿娟抄起陽臺小茶桌上的功夫茶具,“嗖”地甩過來。段爺慌忙躲避,紫砂杯撞到身後的門上。

“你們兩個都冷靜點,孩子還在家呢。”段爺試圖制止兩個女人的瘋狂。

“孩子?你還知道孩子在家看著,你沒臉了是吧?”耿娟得理不饒人,聲音大到彷彿能穿透牆壁。

“老婆,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大人的事情要協商解決。”

一旁的於菲菲不樂意了。她說:“你喊誰老婆呢?你不說他是黃臉婆嗎?”

段爺狠狠地瞪了於菲菲一眼。這女人哪來的膽子和底氣,竟然敢殺奔到家裡。尤其可氣的是毀了他在女兒心中的完美爸爸形象。早知如此,他就該及早剎車,不至於獵豔江湖十幾年,末了,陷在她這個小泥坑裡。

“於菲菲,”段爺聲色俱厲地說,“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過分?你帶我來家偷腥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我過分?”

段爺慌忙去堵於菲菲的嘴,再說下去,就真得血濺白牆了。他喝止道:“你給我閉嘴。少說兩句會死啊?”

耿娟的眼中開始聚斂更大的殺氣。也就是說,這個家其實早就留下這對狗男女狼狽為奸的汙穢。她衝向段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近乎咆哮地說:“你這個王八蛋,住在我爸給我買的房子裡,竟然把野女人帶回家,你還要點臉不?大街上大小酒店歌廳那麼多,你上哪兒不能釋放你那泡騷尿?”

一旁的於菲菲覺得,她的話終於切中耿娟的要害,他們倆這日子鐵定是過不下去的。於是,繼續煽風點火。“是的,”她說,“這房子裡的新傢俱,我一個不少地都滾過,我們倆是真愛。”

“去你媽蛋的真愛,”耿娟怒髮衝冠地抄起電視前的仙人掌就掄向於菲菲。仙人球滾落地上,散碎的沙土灑得到處都是。段爺的女兒嚇得蜷縮在她的房間門口,一臉的驚慌不知所措。

耿娟氣勢洶洶地從廚房工具櫃裡,拿來一個小榔頭。用最後一點理智控制自己不去敲那對狗男女的頭。從茶几到櫥櫃、從廚房到衛生間……她一次次掄動榔頭狠狠地砸下去。

眼看局面已經徹底失控,段爺知道他以後的人生已經被於菲菲的肆意任性毀得一塌糊塗。他不敢去阻止耿娟。這個房間的一切都是汙濁的,包括他和於菲菲。總比,讓榔頭掄到自己身上的好。他扯起風頭已經弱小許多的於菲菲,踩著一地凌亂,走出家門。

“於菲菲,你這個瘋子!這下你滿意了,咱倆都完蛋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沒腦子?你以為我逢場作戲上了你,就是愛上你了?我女兒才十二歲,你就讓她看到如此瘋狂失控的場面,你的人性粘上狗屎了吧?”段爺已經氣瘋了,這一切皆因於菲菲的胡鬧而起。他原本輝煌壯麗的人生,一轉身的功夫,變成一地渣渣兒。

於菲菲也顧不得那麼多,大庭廣眾下就嚷起來。她涕淚橫飛地說:“是你說要跟她離婚的。我只是推你邁出你想邁的那一步。要不然你會後悔的。”下午,她都快上飛機了,但心裡越想越不安,到底還是折回來。這次出擊若不能有實質性的收穫,偷偷摸摸的日子一定還會無限期繼續下去。既然這個男人不肯走向她,那她就主動向他走來。為了愛情,沒什麼不可以的。

“我他媽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早點發現你是個沒腦子的瘋子、神經病。我現在嚴肅正經地告訴你,我不愛你,像你這樣的情人,我有一打。你給我滾回你的狗窩裡。再也別出現在我眼前,滾!滾!”

於菲菲杵在原地,表情萬分複雜。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狗血了。她反擊式地說道:“你敢離開我,我要你好看!”

“是我要你好看才對!你別忘記我睡了你七年,你身上哪寸地方我沒見過。你要是再糾纏我,我就把你的裸照一路貼到喜馬拉雅山,讓你上天入地都擺脫不掉爛女人的名聲。不信咱們走著瞧!”段爺用力推開於菲菲,向相反方向走去。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一個四四方方的黑傢伙從天而降,不偏不斜砸在段爺和於菲菲之間的地上,方磚砌成的地被砸出半米深的坑。段爺定睛一看,是他放在書房裡的保險櫃。櫃門敞開著,裡面已經空空如也。隨後大大小小的紙片從天而降,結婚證、保險單、產權登記證……鵝毛大雪一般簌簌落地,散落在四周。確定無疑,屬於段爺的輝煌時代狼狽落幕,一種末日的絕望讓他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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