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又玩了兩天。唐仁終於開始上班了。不過頭上的線還是沒有拆。
放射科的事就是個跑腿活，從操作室出來跑到門外叫下一個，帶進機子旁擺好姿勢再回到操作室按個按鈕，然後接著又去叫另一個。輕是很輕鬆，也不用用腦子，只是唐仁有風溼，轉久了，這腿是有點受不住。
忙了一整天。
吃過晚飯回到宿舍，唐仁心裡又開始變得空落落的，無所適從。
本來想出去走一走，但突然記起唐吉說兩天後給他電話，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卻仍然是沒有半點消息。唐仁心裡閃過一絲絲不好的預感。本來是想先發個短信的，但唐仁還是撥了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這是電話那頭傳過來的。
怎麼回事？唐仁也是有點摸不著頭腦。是手機沒信號？還是不在服務區？唐仁不清楚，但心裡卻是在擔心著另一個事情，不會是手機停機了吧。
於是又撥，電話那頭仍然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沒有再撥了，唐仁在手機上查了一下。網上說出現這種情況有這麼幾個可能：
對方的電話沒有信號。對方設置了呼叫轉移。對方取出了SIM卡。手機設置了飛行模式。手機的電話卡沒有插好，導致接觸不良。對方處於信號盲區。對方手機沒有電了。
還有很多。唐仁沒再繼續看了。
“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吧？也可能是不在服務區？”唐仁這麼著安慰著自己。只是這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唐仁又給唐吉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那頭仍然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上午上班，忙完的空隙，唐仁又給唐吉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那頭仍然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爾後又撥，再撥，電話那頭一直是這個聲音。
唐仁藏不住心事，一上午打了好幾個電話，情緒就已經都寫在臉上了。龍波自是看出了問題。
“怎麼了？”看著唐仁出門撥了個電話回來，龍波還是有點沉不住氣了。
“哦……也沒……沒啥。”唐仁心不在焉的回著。
“沒啥？”
“就是一個電話，老打不進去。”
“電話？可以了，把衣服穿好就出來。”龍波疑惑的看了一眼唐仁，又轉頭向著操作室的玻璃窗跟ＤＲ室裡的病人說著。
說完，龍波又轉向了唐仁，“什麼電話？”
“一個朋友，唐吉。”
“唐吉？”龍波不認得唐吉，但唐吉借錢的事他還是有所耳聞的，“借你錢的那個？”
“是的。”
“電話打不進去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打，那邊就是說電話無法接通。”
兩人正聊著，病人從ＤＲ室出來了，唐仁走出操作室來到過道，“52號，下一個53號。53號在不？53號。”
“在在在。”一個聲音從老遠的角落發出來。
這就是放射科的日常，唐仁想起了劉春得門診室外的叫號護士。以前老覺得她們不熱情，叫個號總是一臉的不屑的樣子，好像別人欠了她們幾百萬似的。只是此刻，自己這叫喚的樣子，又與她們有何不同？
唐仁想笑，因為那時他還說她們沒有服務意識。
其實並不是。只是工作久了，以前的熱情都被時間給磨滅了。重複、重複、再重複，這樣的工作，如果不是打心底裡熱愛，那是要有多麼的毅力才能保持那種最初的熱情呀。
只是那時，唐仁不懂。
帶著52號病人進了ＤＲ室，是個胸部正側位片。先拍正片。唐仁告訴病人擺好姿勢，然後回到了操作室。
“吸氣。憋著。”龍波正對著對講機，然後按了個按鈕，“好了。”
於是唐仁又進了ＤＲ室，給病人換個側位。
一上午就這麼忙著，唐仁也沒再給唐吉打電話，龍波也沒再問別的了，只是臨下班時龍波給唐仁說了句，可以去移動營業廳問一下。
唐仁也覺得有道理，中午吃過飯便是去了醫院邊上一個移動的營業廳。
問了，那營業員也是如網上那般的說著。
可唐仁還是有點不死心，於是又撥了唐吉的電話，開著外音，給那營業員聽。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唐仁很驚訝。不是一直是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嗎？
“你這種情況可能是對方已經換號了。”那營業員這麼說了一句。
“換號了？”
“是的。”那營業員解釋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撥打的這個電話之前設置了呼叫轉移到了一個空白號上，你撥打時因系統搜尋不到有效信息，就會提示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但是機主也不可能一直不用電話，所以肯定會換一個號碼。”
“換一個號碼？”
“換一個號碼，之前的SIM卡就被取了出來，所以你再打，就會提示電話已關機。”
“你能確定嗎？”
“只是有可能。我猜的。你後面可以再試一試。如果還是一直打不通，那就應該可能性更大了。人家總不可能買著手機不用吧？”那營業員如是說著，似乎也很有道理。
唐仁沒再問啥，只是在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在唸叨著，“換號了。換號了。”
唐吉確實是換號了，正如那移動營業廳的營業員說的，不過這是之後唐仁才知道的。
下午上班，龍波也是隨口問了句，唐仁便是把那營業員的話跟龍波說了一遍，臨了了，唐仁說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了。只是隨口說的。
“其實到不是沒有辦法。”是龍波。
“什麼辦法？”唐仁有點吃驚。
“要想找到唐吉，其實你可以去衛生局去問一下。”龍波也沒有賣關子。
“衛生局？”
“是的。”
“為什麼？”
“那唐吉不是醫生嗎？他也應該還是要做醫生的吧？他如果還要做醫生，那他就得變更他的《醫師執業證書》。這個證，得在衛生局去變更。”
龍波才拿到《醫師執業證書》不久，自然是知道這個事情。而唐仁還沒有畢業，連《醫師資格證書》都還沒有考，不知道還有執業註冊這一回事也是正常。
做醫生，並不是說醫學畢業拿到畢業證就行了的，這之後還有很長的一個過程。你得先考到《醫師資格證書》，然後拿著這個證和你所在的醫院的聘用材料到所在地的衛生行政部門去註冊，以取得《醫師執業證書》。在這個《醫師執業證書》上面，就會寫著你執業的地點。只有取得了這個《醫師執業證書》，你才能在註冊的這個執業地點去上班，從事醫療工作。
這是法律法規規定的，不這麼做就是違法。
所有的醫生都知道要這麼做，也一定會按照要求這麼做，不然罰款不說，還有可能把《醫師資格證書》給吊銷了。這個證可不是那麼好考的。
也正因為過程這麼複雜和困難，所以在醫院裡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如果誰跟你有仇，那你就建議他孩子去學醫。”
唐仁自是聽說過這句話，只是當時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只當是笑話罷了。
龍波接著說，“只要他在本地，找到他很容易的。你就去衛生局找醫政科。”
“醫政科？”
“是的，註冊這事醫政科在管。”
“醫政科。醫政科。”唐仁心裡嘀咕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這要去問哪一個醫政科呢？
萬寧市城區有三個衛生局，市衛生局、紅山區衛生局、北山區衛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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