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來 活下去!!!

今天下午休息,利用休息的時間看完了餘華作者的作品《活著》,心情頗為沉重!中國底層生存者過去60年的苦難,主人公福貴幾乎全都趕上了,若是承受能力低的人早就沒有生的勇氣了,就如作品中的縣長春生選擇上吊自殺一般,覺得活著比死更難受!但福貴堅強的活下來了,在黃昏的田野裡,他牽著也叫“福貴”的老牛,蒼涼悲壯而又不失豁達地高歌——“皇帝招我做女婿,路遠迢迢我不去……”

“福貴式”的苦難,是生存在社會底層的人共同的苦難,也是中國舊時代的苦難。解放前,福貴有過好家境,過過“吃喝嫖賭抽”的花花公子生活,因為他父親有百多畝地,是地主,是窮人眼裡的“先生”。這種“小資”生活讓他忘記了勤儉持家,如同失去良知和理性的富二代或暴發戶一樣,窮奢極欲、揮霍無度,最終輸光了家產、氣死了父親,賢惠的老婆也離他而去。在他一貧如洗、走投無路的時候,妻子又回到了他身邊。在妻子和老孃的幫助、鼓勵下,他開始租田種地,力圖通過勞動再興家業。然國軍抓壯丁,把他拉到南方的戰場上去抗日、去打共軍;幾經生死後,被解放軍俘虜並放回家中。這期間,母親病死。他和妻子、女兒、兒子一家四口艱難地活著,經歷了土改、人民公社“大鍋飯”、“大辦鋼鐵”和“文化大革命”等與農民息息相關的大事件。這些年裡,女兒因病成聾啞人,好不容易成家後難產而死;兒子被醫院抽血(為給縣長太太輸血)過多而死;做工的女婿被水泥板砸死;妻子病死;小外孫因餓極後吃豆子撐死……最後,只是和一頭老牛共度晚年!

小說主要以第一人稱講故事的方式娓娓道來,沒有華麗的語言,甚至覺得過於平淡灰暗——開頭大量敘述福貴放蕩的生活;後來親手埋葬了六位親人,也沒有表現出他如何痛徹心扉、如何洗心革面、如何堅定生存的信念……如果試圖拿起筆來摘錄一些勵志的、抒情的、寫景的、繪人的經典名句到自己的筆記本中,還很難找到合適的!然而掩卷沉思,那種對特定時代生活真實的悲劇化,又深深地刺痛著很多人的心靈——只要經歷過那個時代、或者熟知那個時代的人,就會有塊壘在胸、骨鯁在喉的感覺!

很多讀者認為,作者是在展示現實的殘酷、時代的悲哀,是在諷刺和批判當權者的蠻橫和冷酷(如兒子有慶的死)。其實,他創作這部小說的,不僅僅是為了向我們講述一個悲劇故事,也不僅僅是為批判那個物質匱乏、荒唐無知的時代,而是在對“活著”進行理性的分析和判斷,並告訴讀者如何勇於承受苦難、如何保持樂觀的態度!餘華認為:“作家的使命不是發洩,不是控訴或者揭露,他應該向人們展示高尚。這裡所說的高尚不是那種單純的美好,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後的超然,對善和惡一視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他在《韓文版自序》中說:“作為一個詞語,‘活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裡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喊叫,也不是來自於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因而,作品通過福貴的口,為我們講述了人如何去承受苦難;講述了絕望之中的希望;講述了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在福貴心中,妻子是最好的妻子,孩子是最好的孩子,所以他給老牛取名“福貴”,並告訴“福貴”說身邊還有幾頭叫“家珍”、“鳳霞”、“有慶”、“二喜”的牛在它看不見的地方默默陪伴著它——其實這些都是他親人的名字;所以他只談自己的經歷和感受,不博取別人的同情和幫助;所以他才在講述完自己的故事後,牽著老夥伴漸漸遠去,留下一路粗啞而令人感動的歌聲在空曠的田野裡像風一樣飄揚……

活著、活著、活著!當代國人,除面臨重病和自然災害之外,已極少去掂量這個詞的份量!逐之以金錢名利、悅之以聲色犬馬,死死盯著與生命本真關係不大、與慾海情壑緊密相連的東西,使很多人都不再去思考“活著”的真正意義了!對“活著”作過深深思考的作家史鐵生,曾說過這樣一段話:“發燒了,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麼清爽。咳嗽了,才體會不咳嗽的嗓子多麼安詳。剛坐上輪椅時,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豈非把人的特點搞丟了?等到生出褥瘡,一連七八日只能歪七豎八地躺著,才看見端坐的日子其實多麼晴朗。後來又患尿毒症,經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懷戀起往日時光。終於醒悟: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前面都可能再加一個‘更’字。”聽過福貴的故事,讀過史鐵生的《病隙碎筆》,你一定會覺得,自己好胳膊好腿兒、有吃有喝、和家人團聚在一起的生活,是多麼的幸福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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