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魚說】今天刷朋友圈時，突然想到五六年前大學剛畢業時的一件往事。
當時剛出校園的我，就是因為太輕信別人在朋友圈裡展現的內容，差點吃了大虧。
01
大學畢業那年，我在學校所在的城市找了份工作。
那是五六年前，我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公司，一個月工資1500元，朝八晚五，週末單休。
雖然薪水不高，但我當時並沒有在那座城市發展的念頭。
只是因為大四最後一個學期，在學業上受到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因此才想著找份工作，接觸接觸社會，為以後的發展打基礎。
公司規模不大，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正式員工。
其中有個叫小涵的女孩，和我年紀相仿。她做新媒體編輯，我做運營實習，工作中多有接觸。一來二去的，很快便熟悉起來。
當時初出茅廬的我，還帶著一種稚氣的學生思維。把遇到的每個人都先預想成好人，在交往中也本著真誠和善良去和對方相處。
入職後加了同事們的微信，我便隨手去翻他們的朋友圈。因為以我在校園當中的經驗來看，看一個人的朋友圈，是瞭解這個人最快的方式之一。
其他同事的朋友圈都是隔三差五一條，而小涵的朋友圈，每天都會更新兩三條。
有時是與家人的日常，有時是一句雞湯，有時又是一張自拍，配上一兩句網絡流行的雞湯。
好奇心促使我繼續翻下去，我還看到了她過年期間出國旅遊的小視頻和照片。
這麼一個愛發朋友圈的女孩，在工作當中又教過我一些經驗和技巧，應該是個好人吧。
02
後來，有幾次午餐時間，小涵看我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辦公室，經常叫我一起去吃飯。
在飯桌上，我們聊得更多，我對她的瞭解也更多了。
小涵是本地人，兩年前大專畢業。在學校裡學的專業是信息網絡方面。彼時新媒體才剛剛興起，她便做了新媒體編輯這份工作。
她長得漂亮，家境良好，頭腦活絡。自稱來上班根本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怕在家閒得無聊會被父母罵。
“我爸也是開公司的，但就是死活不讓我去他公司上班。沒辦法，就隨便找個工作幹著唄。”
她一邊說，一邊夾了一大塊肉放進嘴裡。
我突然很羨慕她。
小涵每天午餐選擇的餐廳，都是價格相對比較昂貴的餐廳。
一起吃了幾次飯後，我便覺得自己的荷包吃不消。之後她再喊我一起吃午飯，我都婉拒了。
我寧願等同事們都離開後，走得更遠一些，到小巷子裡就著免費的小菜吃大餅喝肉湯。
只有在第一個月工資發下來的時候，我才奢侈了一把。
那天中午，我主動叫了小涵，和她一起去了那家昂貴的餐廳。
但吃飯時，小涵卻對我說，她準備辭職了。
03
小涵辭職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公司。
她收拾好工位離開的時候是五一假期之前。當時我們剛剛統計了四月份的工資，但老闆說，工資要等到假期結束之後再發。
“這怎麼行啊？我五一還要去旅遊呢！不發工資怎麼去！”小涵去找了老闆幾趟，都是同樣的答覆。她一下午都在辦公室唸叨發工資的事。
臨下班時，她突然趴到我的工位旁。
“工資都已經統計出來了，但老闆非要等到下個月才發。我是不想和這個公司有一點糾葛了，你現在有錢嗎？能不能先給我轉下我的工資，我去和老闆說，讓他下個月把我的工資直接打到你卡里。”
“這樣……不太好吧。”我看了看小涵上個月的工資，是2100元。這錢我卡里倒是有，但就這麼貿然的轉給她，我心裡也在犯嘀咕。
“嗨，有什麼不好的。這樣，我上個月工資不是2100嗎，你轉我2000就行。到時候我的工資全是你的。”
正巧老闆這個時候來到了我們辦公室。她立馬當著所有人的面，指著我對老闆說：“X總，我今天就辭職了。我下個月的工資，你直接發她卡里吧。”
老闆看了她一眼，從鼻子裡“嗯”了一聲。
“好妹妹，你就算幫我個忙唄。我爸這個月沒給我零花錢，我出去玩的機票都買了，總不能不帶錢出去嘛。況且我還多給你100呢，怎麼算都是你賺了，你說是不是？拜託拜託，看在姐平時對你那麼好的份上，救個急嘛。”待老闆離開後，她晃著我的手臂，嘴裡發出撒嬌一般的聲音。
既然老闆都默認了，再加上自己當時確實有點貪小便宜的心理。我也沒再說什麼，把錢給小涵轉了過去。
04
萬萬沒想到，在小涵離職之後，這個規模極小的地方公司，就再也沒有發過工資。
我從五一等到六一，從六一盼到七一。別說小涵的那份工資了，連我自己的薪水都沒影子。
同一辦公室裡，在小涵之後，也有一兩個同事相繼提出了辭職。他們說：
“光讓人幹活不給人發錢，這不是逼著人喝西北風嗎？”不是沒有人找過老闆，可老闆每次的回答都是“下週”。這個下週卻遙遙無期。
終於，白乾了大概三個多月之後，我也提出了辭職。
當時入職時，老闆說我是實習生，就沒和我籤合同。如今我要走了，前往老闆辦公室遞辭呈時，也只能在口頭上向他催問工資。
“好好好，你放心。除了你的還有小涵的那一個月的嘛，我忘不了。我這有你銀行卡號，等下批工程款到了，我立馬補給你。”
得到他這句承諾後，我便離開了這家公司。也因為大學畢業，離開了這座城市。
05
夏去秋來，我始終沒收到自己的工資。
打電話給老闆，不是關機就是拒接。好不容易有次接了，他在電話裡卻並不承認拖欠工資的事。
“你上班的時候還沒畢業，我當時能允許你過來實習已經不錯了，你現在還問我要工資？剛畢業的小姑娘，心不要太壞！”
我在電話裡氣得快哭出來：“我當時面試的時候，是你親口告訴我一個月實習工資1500的。我辛辛苦苦幹了四個月，就第一個月拿到錢了。按你這麼說，你第一個月也不該給我錢啊？”
那邊把電話掛了。
和這種在社會上混久了的老無賴根本講不通道理。但當時我的生活的確捉襟見肘。
我想到了自己幫小涵墊付的工資，先把這筆錢要回來吧。
誰知，當我點開小涵的頭像，發出消息之後，竟然看到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小涵把我刪除了。
也是，她是那麼愛發朋友圈的人，而我已經很久沒有在自己的朋友圈裡刷到她的動態了。
估計她很久之前就把我刪除了吧。
06
還好，我手機裡還存著小涵的電話。我打過去，說明來意，沒想到她對我破口大罵：
“姓X的（老闆）不發工資，你去找他要啊！你當時那筆錢是自願給我的，憑什麼現在過來衝我要？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我當時給你的錢，也是因為你說下個月發了工資會給我。但關鍵是之後就再沒發過工資，你拿的那筆錢相當於是我借給你的，現在你把錢還給我也算天經地義吧。”
“我X你媽，我拿的錢是我的工資，我還你個屁？有病！滾！”
掛了電話，我渾身發抖。
我以為小涵家境好，也明白那筆錢是我當時借給她救急用的。瞭解到後來公司沒發工資的情況後，會主動提出歸還。沒想到卻捱了這樣一盆冷水。
朋友看我那段時間精神狀態太差，問清了來龍去脈，主動提出要幫我。
小涵已經把我的手機號拉黑了，朋友就用自己的手機打過去。兩個人吵了二十分鐘後，小涵重新加上了我，給我轉了四次500元。
“趕快收了，不然24小時之內會退回。”
我點了“接收”後，她又發來這麼一段話：
“我是本地人，也聽說X老闆的事了。看著你一個外地小姑娘，白乾了幾個月拿不到工資怪可憐的，想著哪天幫幫你呢。你硬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你朋友的嘴也真是厲害，惹不起惹不起。你好自為之吧，祝你能把你的工資要回來。”
我打了一大串字，按下發送鍵後，在對話框左側，又出現了那個熟悉的感嘆號。
07
時隔五六年，我回想起這段記憶，仍然覺得渾身發冷。
說我當時太傻也好，太懦弱也好，抑或太愛佔小便宜，太輕信別人也好。總之，那筆差點回不來2000塊錢，給了我一個巨大的教訓：
在職場上，任何時候，都不要太相信別人。更不要相信別人通過社交平臺打造出來的人設。
關係再好的人，當涉及到經濟往來時，口說從來無憑，一定要白紙黑字的，把時間地點金額以及涉及到的當事人，都寫得清清楚楚。
最後，不要被他人道德綁架。不願意就是不願意，要學會拒絕，勇敢說不。
事到如今，那個老闆仍然沒有把工資給我。我回頭找過無數次，每一次的電話和聊天記錄都錄音和截圖，但也無濟於事。
曾經在這份工作中認識的人，現在也幾乎沒了聯繫。
如果沒有這件事，我想我對那座待了四年的城市，應該會更有感情吧。
【作者簡介】北魚，文學碩士，海外教育工作者。認真寫文，願煮字為藥，療愈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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