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庸“閒讀‘幼學’”卷一之:天 文(1)


周克庸“閒讀‘幼學’”卷一之:天 文(1)


混沌初開,

乾坤始奠。(按:黑體字標明者為《幼學》原文。下同)

“混沌”才被開啟,“乾坤”剛剛奠定。

“混沌”,聯綿詞,其書寫用字又作混淪、渾淪、渾沌、渾敦、困敦、鶻侖、鶻淪、鶻圇、囫圇、胡圇、揮掄……等,詞義為陰陽未分,萬物相渾而尚未相離之原初狀態,其最基本、最核心的意思,即籠統未分。

“初”字從刀、從衣,用以剪刀裁衣會意初始(裁剪乃縫紉最初一道工序)。

“開”者,啟也,創也。開啟二字,同義連文。

乾和坤,是八卦中最重要的兩卦。乾卦卦形為三個陽爻,乃純陽之卦;坤卦卦形為三個陰爻,為純陰之卦。“乾坤”二字,分別指天地陽陰。

“始”,初始。始、胎二字關係密切。首先,世間多種生靈乃至人本身,其形體、神魄莫不自受孕懷胎始;其次,始、胎二字上古語音相似(始/胎:書透準旁紐,之部疊韻),由此可推知,此二字實乃一字之分化。

“奠”者,定也,建立也。

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

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

(混沌既分,)元氣中輕而清且上升浮起者為天,重而濁且下沉凝聚的是地。

“氣”,即所謂的元氣,亦即“混沌”的原初物質。

輕、清故能上浮,重、濁則必下凝,是以天地分焉。

日月五星謂之七政;

天地與人謂之三才。

日月並五星(即金木水火土五顆星)稱為“七政”,天、地、人喚作“三才”。

《史記·天官書》“七政”裴駰《集解》引馬融注《尚書》:“七政者,北斗七星,各有所主:第一曰‘正日’,第二曰‘主月法’,第三曰‘命火’——謂熒惑也,第四曰‘煞土’——謂填星也,第五曰‘伐水’——謂辰星也,第六曰‘危木’——謂歲星也,第七曰‘剽金’——謂太白也。日、月、五星各異,故曰‘七政’也。”七星各司其職,所以叫做“七政”。

三才,指天、地、人。《文選》潘岳《西征賦》:“寥廓惚恍,化一氣而甄三才——此‘三才”者,天、地、人道。”今語仍常用者有“天才”、“人才”二詞,而“地才”一詞已不大見了。

日為眾陽之宗,

月乃太陰之象。

日為眾“陽”之根本歸向,月乃是極盛之“陰”的形象。

宗者,本也。陽,傳統文化認為,構成宇宙萬物的兩大對立統一的元素為陽和陰。

太陰,即最大之“陰”(即上面所講的“陽陰”之“陰”)。太,即由“大”字分化而來,義同“大”。象,形象、樣貌。

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氣。

月裡蟾蜍,是月魄之精光。

虹又名“螮蝀”,乃天地間的“淫氣”。月裡蟾蜍,正是月魄的精光。

螮蝀(dìdōng),虹的別名。《說文解字》:螮蝀,“虹也。”淫氣,指邪氣,即中醫所謂的“妄行之氣”。

蟾蜍,癩蛤蟆。上古傳說,“日中有踆烏,而月中有蟾蜍”(《淮南子•精神》),蓋由月中陰影聯想而來。月魄,指月亮。魂為陽,而魄為陰;月屬陰,故稱“月魄”。精光,明亮之光芒。《文選》司馬相如《長門賦》雲:“眾雞鳴而愁予兮,起視月之精光。”

風欲起而石燕飛,

天將雨而商羊舞。

風要颳起時“石燕”就會飛翔,天將下雨時“商羊”就會起舞。

石燕,傳說零陵山多有似燕之石,遇風起則飛翔於空中。盧照鄰詩《失群雁》有句雲:“欲隨石燕沉湘水,試逐銅烏繞帝臺。”

商羊,傳說中的一足神鳥。傳說此鳥曾降於齊宮之前翩然起舞,孔子聞之曰:商羊起舞,乃大雨為災之徵兆。

旋風名為羊角,

閃電號曰雷鞭。

旋風又名“羊角”,閃電又叫“雷鞭”。

羊角,指旋風。《莊子•逍遙遊》:“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

雷鞭,指閃電。閃電與雷相隨,一如驅雷之鞭。

青女乃霜之神,

素娥即月之號。

“青女”乃霜之神,“素娥”為月之名。

青女,掌霜雪之神。《淮南子•天文》:“青女乃出,以降霜雪。”

素娥,素衣女,指嫦娥,又指代月亮。

雷部至捷之鬼曰律令,

雷部推車之女曰阿香。

雷部最迅捷的鬼叫“律令”,雷部推車之女喚“阿香”。

雷部,掌管雷電的天庭屬部。律令,雷部善走捷鬼之名。唐李匡義《資暇集》;“律令是雷邊捷鬼……此鬼善走,與雷相疾速。”《警世通言•旌旗宮鐵樹鎮妖》:“又飛符一道,差那律令大師徑到雷神處投下。”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灤陽消夏五》“雷部鬼律令行最疾,何不遣取?”

阿香,雷部司推動雷車的女神之名。

2019.12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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