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漢,蠻好!⑥丨治癒者黃銳:身體康復的他,失去了事業與愛情

封面新聞記者 梁波 田雪皎 刁明康 楊雪 謝凱 沈軼 王祥龍 陳彥霏 楊尚智 廖秀 田源 李佳雨 王洪斌 紀陳杰 發自武漢

大考來臨,人們用不同的表情迎接著這段不同尋常的經歷。而湖北十堰的黃銳(化名)在3個月的時間裡體驗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說,自己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接下來的日子。

當黃銳收到老闆奇哥的短信時,已經感覺到了不好,但當時沒有想過,這會是最後一條短信。

今年35歲的黃銳,在武漢一家電子產品公司工作,主要經營著學校所用的打鈴器。公司有些袖珍,加上黃銳和奇哥,一共只有7個人,其中一個負責組裝的老師傅今年已經47歲,右腳還有問題。黃銳負責銷售工作,他每天接觸最多的是電話,每天上班,他都會拿著一張滿是電話號碼的表格挨個撥打,多數人都在拒絕著他。

在疫情爆發以前,黃銳所在的公司就已經幾乎沒有了生意,黃銳說,11月和12月一共只賣出去了7部打鈴器,發工資都存在著問題,但奇哥是個好人,沒有虧欠任何人一分一毫。今年1月,黃銳因為老家房子的問題,請假回了十堰,然而還沒等回到武漢,就遇上了疫情,他不得不在十堰留了下來。

3月23日,當感染新冠肺炎的他剛出院不久,他收到了奇哥發來的短信,“兄弟,儘快找個新工作”。對於這條短信,他有著心理準備,本來就是一個業績不太好的小公司,房租每天都在繳,然而卻沒有收入,能堅持多久?一天之後,他鼓起勇氣想給奇哥打個電話,然而對面卻出現了“空號”的提示。

黃銳知道,奇哥已經關機了,甚至再也不會開機,他隨後打了電話給以前的一個同事,對方表示,也收到了奇哥的短信,並讓黃銳想開點。黃銳說,奇哥並不欠他們什麼,他打電話給奇哥,其實也不知道想要說什麼,就是想打一個。

對於黃銳來說,失去工作並不是這段時間得到的唯一一個壞消息。疫情期間,距離和隔閡被放大,溝通變得困難,緊繃的神經一觸即發,諸多因素讓他失去了愛情。

黃銳的女友比他小4歲,兩人的相識緣自於一個共同朋友的生日,在一眾好友的起鬨下,兩人互相交換聯繫方式,然後水到渠成,對於女友,黃銳和家裡人都很喜歡。然而,女友家裡對黃銳卻不太滿意,黃銳說,他知道自己有些配不上她,女友是名牌大學畢業,他則是在當年讀了個三本學校,女友在當地有著帶編制的穩定工作,而他則是在武漢一家小公司打工。女友家裡不止一次讓女友和他分手,這些他都知道,但他本以為自己可以熬過去,甚至在他2月25日被確診後,他甚至一度覺得是好事,因為在他看來,疫情可能成為愛情的催化劑。

最終,他沒有等來女友的小鳥依人。3月9日,手機響起,一條分手微信呈現在他眼前。微信中細數了兩個人的不合適,最終得出結論,只能分手。這條微信嚴謹得就像女友平時的為人,邏輯嚴密,條理清晰,黃銳最終確認,這條微信確實是女友所發,符合她數學專業的特點。黃銳說,他想過打電話去挽回,但是提示永遠是“通話中”。

命運和他開了個不小的玩笑,在收到女友分手信息的第二天,他被通知檢查結果正常,一個好哥們安慰說,“好事,她克你。”黃銳當時難看地笑了笑。

黃銳說,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如何是好,不知道還要不要回去武漢找工作,“家裡人說一切隨我,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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