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公主傾城難再娶


君上,公主傾城難再娶

那一日,他派人前來宣讀詔書,一旨降下,她被打入冷宮。

那一年,她是皇帝最寵愛的衛梔公主。

上至星月,下至異寶,她想要的,她不想要的,皇帝都會送到她身邊。

上元節她和宮人溜出宮看花燈,這一晚,熙攘的長安城,熱鬧非凡,她在一個花燈攤下挑了一隻好看的蓮花燈,人潮擁擠中不知被誰推撞到旁邊鬆散的燈架,她驚嚇的花燈掉到了地上,無措時,人群中衝出一個少年,擋住那砸下來的燈架,護住了她,彎下腰來撿起那隻掉在地上的蓮花燈柔聲地說:姑娘 沒事吧?

彷彿是為了安撫她驚嚇的情緒,他送了她那盞蓮花燈。轉身湮入人群中。

那一晚,上元夜的長安城,燈火通明,人潮依然在身邊湧動,耳邊是商販的吆喝聲,但一切在衛梔眼裡彷彿都不存在了,是那樣一個人,劍眉星目,溫潤謙恭,他彎下身來撿起那隻蓮花燈柔聲地對她說:姑娘 沒事吧?

他於花燈架下護我的那一刻,他送我那盞蓮花燈的那一刻,他衝我溫柔的關懷的那一刻,我一抬頭看到他的模樣,眼裡有著萬水千山,我就忘不掉了。

那一刻,長安城在衛梔眼裡變成一場最美妙的夢境,不管是繁華街景,還是從未見過的華燈溢彩,都不及眼前這一張臉。

群臣盛宴那一次,衛梔又見到他,他和他的父親一起,據說那一天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他的父親貪贓枉法,證據確鑿,皇帝一怒之下,抄了他家且連累全族。

那是她第一次向疼愛他的父皇提出嫁人,她找到了這天底下最想要在一起的男人,那個曾溫潤謙恭送她蓮花燈,如今卻跪在他父皇面前,寬大的衣袖裡攥緊拳頭,指尖刺入掌心的男人。

而如今,她只想讓他,活著。

那一年,長安城盛極興榮的上官府一夜之間,奴僕散盡,流放北寒。

而他作為公主的駙馬,倖免於難。

他聯絡外戚,籠絡朝臣,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登基稱帝。

那一日,宮廷牆院裡佈滿紅綢,絲音繞耳,張燈結綵,新帝登基,整個長安城都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熱鬧。

那一日,他派人前來宣讀詔書,一旨降下,她被打入冷宮。

他將她囚禁在冷宮中,日復一日,卻從來不下旨殺她,因為她手中留有先帝給她的兵符,只要這兵符一日尚存,他的帝位就不穩。

他用盡各種方法讓她說出兵符的下落,私下又不許下人威逼苛待她,而她自始自終只是複雜的、軟弱又倔強的看著他,每一次觸及她的目光,他都覺得她的眼裡好像有萬水千山,壓的他沉沉喘不過氣,只能匆忙逃開。

草木蕭肅,春秋一度。長安城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花燈節,這一年皇帝特許在皇宮裡掛上熱鬧的蓮花燈,這一夜,冷宮忽然燃起了大火,他不顧侍衛阻攔衝進去救下快不省人事的她,恍惚中睜開虛弱的眼睛,瞥見他眼角的一絲銀光,他緩了緩神色,最終問:兵符呢?

她張了張慘白的雙唇,眼淚滑進散落的髮髻裡,苦笑溫柔的說:父皇根本沒有留下什麼兵符,那隻過不是父皇...父皇為了保護我而對你放出的幌子。

自他登基以來,她被打入冷宮,再未看過這個宮牆內的世界,她抬起虛弱睏乏的雙眼看著迴廊下掛滿盪漾在風裡的蓮花燈,聲音如陣陣輕風,疏忽而過:

我這一生,看似如蓮盛豔,實則命不由我。

上官,只要我不說,那道兵符就一直存在,可是,你不明白,我最重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是那道兵符,而是,那盞蓮花燈啊......

她滿覆柔情的眼睛裡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可是她好累,所有的痛苦和無奈,愛恨和眷戀統統睡過去就好了,她終於再也不用面對,這個不屬於她父皇的王朝了。

衛——梔,衛——梔!

宮人侍衛無聲的迅速撤離跪在三丈開外,燈火通明的皇宮,空氣裡滿是壓抑的悲傷、孤獨和痛苦。她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裡,清輝的月色脈脈地淌了下來,鍍在她睡去的眼睛上、衣上、如瀑般黑墨的發上,泛起點點星芒,微弱的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

他抱著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聲音低低的,許久之後傳出男子的哭泣聲,宮人們不敢抬頭,只聽那聲音,一聲蓋過一聲。

衛梔,我突然發現,在她毫無修飾、柔情的、滂沱的無奈、悲哀和愛意下,我根本無力招架,那一刻,我對自己充滿了失望、自責和痛恨,我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我該怎麼樣才能像十年前一樣,救下她。

千千萬萬的語言中,我只能揣著不能言說的心意,隱忍地,悲痛地看著她離開。

飄蕩在迴廊裡的燈花砰地燒了起來,紅紅的火燭晃啊晃啊,我彷彿又看到十年前我送蓮花燈的那個女孩,她緩緩向我走來,丟掉了蓮花燈,消失在茫茫塵世裡,軟紅十丈,她離我那麼那麼遠,

衛梔,衛梔

我們,來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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