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兵敗,非武器落後,實為清廷無信,淮軍無義,是國家制度之敗

1860年,北京到天津之間的平原上,效忠清廷的蒙古王爺僧格林沁,看著前面排成整齊方陣的8000英法聯軍,他決定今天要給他們點好看。雖然在不久之前的幾次接觸戰鬥中,他吃了一點小虧。但是,他相信在今天的戰鬥中,能徹底擊潰英法聯軍。


因為之前他的部隊還沒有集結完畢,他的核心部隊,一萬多蒙古騎兵,外加一萬多支援的八旗和綠營騎兵今天都已經集結完畢了,還有兩萬步兵在背後支援。


他今天要重演五年前的輝煌,那一年,他從蒙古緊急帥兵來京勤王,面對幾萬北伐的太平軍,那個比今天規模大得多的對手,他用成吉思汗先祖留下來的傳統戰法,一舉將他們擊潰。徹底斷絕了太平軍北伐的念想。



甲午兵敗,非武器落後,實為清廷無信,淮軍無義,是國家制度之敗


他把他的騎兵分成了五列,前面兩列是手持長矛的破陣騎兵,後面三列是裝備弓箭的弓騎兵。他的戰法說起來很簡單,手持長矛的破陣騎兵排成緊密的隊形,和後面的裝備弓箭的騎射兵間隔30米,然後一起衝鋒。


當前方的騎兵距離敵陣百步之遙的時候,後方間隔30米的弓騎兵以45度角,一起發箭,密集的箭雨越過前方騎兵的頭頂,射向敵陣,干擾敵陣用火槍射擊前方的持矛騎兵,就在對方躲避箭雨之際,持矛騎兵已經衝到面前,直接衝破方陣,後面的弓騎兵,抽出馬刀,砍殺潰散的敵兵,他就是用這個辦法連破了北伐的太平軍十幾個大陣,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按照他的估計,英法聯軍的火炮,會在500到200米的距離上,殺傷他一千多名騎兵,然後衝到一百米左右的時候,敵人的排槍射擊,可能會打倒他一兩千名騎兵,但是他們只有一次射擊機會,剩下他的一萬多騎兵就可以衝入大陣,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了。


於是他揮動了黃旗,兩萬多騎兵同時發動了衝鋒,但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敵人的火槍兵,不是在一百米左右才開始射擊,是在四五百米外就開始了齊射,他不知道英法聯軍使用的並不是老式的滑膛槍,而是先進的線膛槍和米尼彈。而且由於使用了火帽技術,裝填速度加快,每次齊射的間隔只有七八秒鐘。這意味著他的騎兵衝到對方陣前,要遭遇對方十幾輪齊射,而不是想象中的一兩輪齊射。


那一天,所有的持矛騎兵都還沒有衝到對方陣前,全部被射落下馬,而剩下的弓騎兵,面對著對方的刺刀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紛紛被對方刺落和射落馬下。


當日清軍大敗,折損了將近兩萬人,而英法聯軍只損失了幾十個人。僧格林沁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將是清軍歷史上,最後一個發動全線衝鋒的將領,從此以後,清軍將徹底放棄衝鋒戰術,沒人再會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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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北京洞開,圓明園被燒,咸豐皇帝跑到熱河病死,兩宮皇太后掌權。所有的大臣都把戰敗的責任,全推給了僧格林沁,他被擄去了一切封號,雖然保留了欽差大臣,但從風光無限,到從此不再受朝廷待見,一切都是因為他失去了他自己的軍隊,蒙古騎兵。後來不久,他被強迫用他的殘存騎兵,去進行一項不可能的任務,最後戰死在沙場。


這一切被湘軍和淮軍的將領看在眼裡,他們知道,如果他們失去了軍隊,他們的下場可能還比不上僧格林沁,畢竟僧格林沁,和清朝王室之間,還有血緣關係。


事實上客觀的說,戰敗並不應該指責僧格林沁,英法聯軍一路逼向北京,如果僧格林沁連試都不試一試,那還不如直接投降算了,難道讓他那些全部都是使用冷兵器的騎兵,放棄機動性優勢,去守城嗎?事實上,僧格林沁是負責任的,這是他的唯一選擇,至於勝敗,當時雙方沒人可以預測。


但是,作為漢族大臣的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顯然比僧格林沁更有智慧。曾國藩的兄弟曾國荃,曾經帶兵為了攻下太平軍防守的武漢,發動了一場衝鋒,造成了3000人的損失,氣得曾國藩垂頭頓足,嚴令從此以後禁止衝鋒,只准挖戰壕,打呆仗,用炮火和子彈去殺傷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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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個奇怪的現象誕生了。湘軍和淮軍不衝鋒,不肉搏,他們全憑購買先進的武器,利用優勢的火力去殺傷敵人,力保部隊不損失,因為這是他們在朝廷中,賴以立身的根本。


這樣他們和朝廷就形成了奇怪的關係,兩者利益之間有相同點,但也有不同點,作為清朝王室,八旗軍和綠營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蒙古軍也已經被英法聯軍消滅,只有依靠漢族的湘軍和淮軍。但在政治上,清朝王室依然享有道德上的正統。


他們希望給這些漢族大臣高官厚爵,讓這些漢族大臣,利用他們的軍隊,來無條件的為清朝王室效忠,而對於這些漢族大臣來說,一方面要為清廷盡力,一方面又不能失去軍隊,如果失去了軍隊,就不再會被朝廷重用,所以他們的軍隊只能是被有條件的使用。


帝國從此不再是一個整體,而是成為了諸多的利益集團共同把持的對象,王室和漢族大臣,是一種互相利用,又互相博弈的關係。


所以,湘軍淮軍的不衝鋒,不肉搏的火力戰模式,是這場博弈的平衡點,漢族大臣為清廷盡力,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不能多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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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895年以前,清廷面臨的對手,無論是太平天國,捻軍,回民叛亂,新疆的分裂勢力,在武器裝備,組織能力上,和湘軍淮軍都有代差,所以擁有先進武器的清軍,利用這種奇怪的火力戰,足以戰勝對手,所以直到1895年的甲午戰爭之前,帝國靠這種微妙的平衡,軍事上一路所向披靡,國力也逐漸恢復,甚至一度出現了復興的跡象。


但是日本對朝鮮的侵略,打破了這個平衡。日本在明治維新以後,國家實力急速發展,他的軍隊,和李鴻章的淮軍,是一個水平的,不存在代差。


所以在朝鮮戰場,清軍,更準確的說是淮軍,還是用他的老辦法,火力戰去對付日本人就行不通了。日本人在裝備水平方面比淮軍略低,但是也相差不大,在平壤城下,日本人發現和清軍守將葉志超的部隊對轟對射不分高低,而且彈藥不如對方充足以後,為了奪取勝利,他們跳出了戰壕,發起了白刃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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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葉志超突然懵了,對於裝備相當的對手,火力戰阻止不了對方,這時,他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要不要和對方展開白刃戰?如果展開白刃戰,必然會造成部隊的重大損失,打贏了,有利於清室,但是兵死多了,不利於李鴻章李大人,而他這個官名義上是清朝的官,實際上是來自於李鴻章李大人的推薦,並不是來自於清朝王室。


葉志超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所以他肯定不怕死,但是他不能辜負有提拔之恩的李大人,他要為李大人著想。


所以再三衡量之下,葉志超決定跑,他要保全部隊,這是李大人的本錢,於是他帶著部隊,連跑了三天三夜跑回了鴨綠江,雖然損失了幾千人,但大部分人他都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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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一系列戰役,都是平壤戰役的翻版。每一個淮軍將領,打火力戰都可以,但是面對日軍的白刃衝鋒時,都面臨著一個選擇,要不要拼命?願不願意付出大量傷亡?而他們最終,都會做出和葉志超相同的選擇。


這讓淮軍中的德國教官,感到很奇怪,因為雙方互相炮擊,對射的時候,淮軍的將領都表現的英勇無比,面對紛飛的炮彈和槍林彈雨,表現得毫無畏懼。但是隻要日軍一發動白刃衝鋒,淮軍的將領就像變了一個人,立刻讓部隊撤退,甚至丟盔卸甲,只要人員保齊就好。


淮軍是受過德國訓練,有白刃戰能力的,但往往是士兵想戰,軍官讓撤,這讓德國教官百思不得其解,因為他們不理解,淮軍和清廷,這兩個利益集團之間,是有一個無形的契約的,對於淮軍來說,打仗可以,但拼命不行,部隊損耗大了也不行,沒命無法做官,損耗大了部隊被裁,結果也不能做官。


所以你會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實,在甲午戰爭中,日軍攻城略地,繳獲無數,但是清軍陸軍卻鮮有傷亡,你可以看看所有的歷史,除了提到平壤戰役以外,幾乎沒有提到任何像樣的陸上戰役。


隨後的一個怪現象就是,雖然海軍敗了,但陸軍還有很強的實力,如果上下一心,是可以挽回敗局的,但是李大人已經不想戰了,因為李大人這個時候已經明白,這個對手和以前的敵人不同,要打贏這場仗,必須要拼命,自己的北洋水師已經賠進去了,剩下的淮軍陸軍必須保全,都拿來和日本人拼,這不在李大人和淮軍集團的考慮範圍內,因為拼完了命,他們並不能得到比現在更多的東西,甚至將失去一切,僧格林沁就是前車之鑑。


想戰的光緒帝沒有能戰的兵,能戰的李大人和淮軍卻不想打了,他們要保存實力,這是他們自己安危的關鍵。


所以最後只能認輸講和,於是自然是李大人去和日本人談,簽署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讓帝國重新恢復到利益的平衡。


甲午兵敗,非武器落後,實為清廷無信,淮軍無義,是國家制度之敗

所以,甲午戰爭撕掉了清帝國最後的遮羞布,讓它的弱點暴露無遺。表面上它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政權,實際上卻是由一個個各謀私利的集團組成,所以不管它的軍事裝備在當時是多麼的先進,一旦打到了它的痛點,它立刻就土崩瓦解。


實際上這一點也值得今天的中國人深思,在中國日漸強盛的今天,會不會有像清帝國晚期那樣,很多隻謀私利的利益集團,把持著國家,全靠利益的平衡和互相輸送,勉強維持,看起來風光無限,其實脆弱不堪?


一旦外來的威脅,打破這個平衡,它就會像紙糊的大象一樣,一點就穿。


當然我們無從得知,但願歷史不要重演,中國能真正繁榮昌盛,成為世界的領導者!


甲午之敗,並不是武器落後,本質上是清廷無信,淮軍無義,是國家制度之敗。而庚子之戰,也和武器無關,則是由於清廷的自私,民眾的愚昧,是人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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