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宋老三有一兒一女，女兒燕子年長些，兒子柱子小姐姐三歲。宋老三沒有其他的本事，也沒有什麼可讓人羨慕的資本，於是這兒女雙全的事情便成了宋老三每次酒後唯一可炫耀的資本，並且樂此不疲。誇著誇著燕子都長大了。
宋老三是村裡的農民，從他父親那輩起，他們家就一直在村裡種地。如今父親母親早已作古，妹妹遠嫁，他的親人便只剩下這一雙兒女和自己的妻子。他們夫妻倆也算是肯吃苦的，從小女兒和兒子雖然沒有生在福堆裡，卻也是備受寵愛長大的，對孩子的要求他們倆都儘量滿足，哪怕自己不吃不喝也要順了孩子的心。可是往往慈母多敗兒，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從宋老三他們家這裡，漸漸得到了應驗。
宋老三和他媳婦寵溺孩子在村裡是出了名的，而對柱子更是到了寵溺的程度。柱子八歲上小學時，每天還要媽媽幫著穿衣服，收拾書包，家裡離學校不過兩公里的的距離，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自己走路上學，但是他家卻要排一個人騎車去接送孩子。即使這樣，兩個孩子的學習成績並不樂觀。正是貪玩的年紀，父母又不肯狠心管教，凡事都想順著孩子的意思，孩子只知道玩是最大的事情。於是兩個孩子的淘氣和大膽在村裡也是出了名的。
02
七月初漫山遍野花香，正是野生草莓成熟的季節，而草莓長得最大，最好的地方你猜是哪？正是山裡人用來埋葬死人的墳地那裡。一般的孩子都不敢去，但是柱子膽大，燕子也不是吃素的，於是他們變成了孩子們的頭頭，帶著一群孩子跑到墳地裡去摘野草莓，一邊摘，一邊吃，真是過足了嘴癮。其他孩子則緊隨其後，恐怕落了單，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怕在這墳地裡遇到鬼怪。可是燕子和弟弟的樂趣便是看到別的孩子吱哇亂叫的哭喊聲，他們倆一會兒藏起來，一會裝出害怕的樣子，引得別的孩子驚慌不已，一會兒柱子玩膩了這個遊戲，便吵著要回家了。別的孩子摘到的野草莓捨不得吃，都捧在手裡，而柱子呢，總是摘一個吃一個，回家的路上什麼都沒有了，於是便欺負別人，搶別人手裡的野草莓吃。
漸漸地孩子們見到柱子都遠遠地繞過去，不願意再和他玩，而柱子就只能圍著姐姐燕子轉了。燕子也不是好惹的，在一起玩兒的女孩兒中間，她可是要說了算的，在學校裡好朋友被欺負了，都是她出頭幫忙，她要是看哪個老師不順眼裡，也是要想辦法惡作劇一番。燕子唸完初中就選擇在家待業了，所謂待業到是個好聽的詞兒了，像她家這種家庭，父母連工人都不是，燕子就連工廠都進不去，那麼她未來能幹什麼呢？若是嫁給了農民，那便是和父母一樣，繼續當農民；如果嫁給了生意人，就一起經營家裡的生意；若是嫁給了有工作的人，那自己便待在家裡等著丈夫養。
燕子是不想再做農民的，這農村生活燕子也是過夠了的。農村總是有那麼多的土，手也總覺得洗不乾淨，哪裡都是塵土，哪裡都髒兮兮的，剛上身的衣服，一會兒工夫便又弄髒了。所以即使待業在家，她也不肯幫父母去做地裡的農活。她每天要麼在村裡閒逛，要麼就騎上自行車去鎮上找同學玩去，日子倒也逍遙快活。轉眼間燕子就過了18歲，而她依然像小時候一樣風風火火地飛來飛去，沒有個正經的事情可做，村裡的鄰居都說燕子像個男孩，沒有一點兒女孩的樣子。
03
燕子和柱子都長大了，對父母卻沒有一點兒敬意，尤其是對父親，呼來喝去的，趕上自己不高興的時候還會衝父親發火。而宋老三也從不在意，他覺得自己窩窩囊囊一輩子，現在女兒兒子都比自己厲害，都不會像自己一樣不敢言語，受人欺負，這樣挺好。在家裡，兩個孩子雖然是目無尊長，不懂尊敬父母，在外面兩個孩子確實有人緣的，見到老的小的，他們倆倒是嘴甜地很，伯伯嬸嬸弟弟妹妹的叫個不停，無論遇到誰都迎著笑臉主動說上一句話。
燕子最近每天都早出晚歸的，這一天燕子吃完早飯又要出去，宋老三媳婦覺得女兒有點兒不對勁，就小心翼翼地問：“燕子，白天你要去哪兒啊，怎麼天天都出去，晚上早點回來啊。”燕子就扔下一句話邊走了：“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留下這邊還沒回過味的母親，還有什麼事情也不過問的父親宋老三。
04
燕子最近確實是有了新的營生，她有了男朋友，那個男人是鎮上菜市場賣肉的屠夫，比她大了足足十歲。燕子和他相熟，說到底還是因為嘴饞。燕子常常到市場上買好吃的，可是兜裡的錢不多，買不起讓人流口水的熟食，只能遠遠地望望熟食鋪子，然後走到肉鋪前買點肉回家。那時候的農村，也沒有冰箱，肉又禁不住放，而她饞，柱子也是饞肉長身體的時候，她便幾乎天天到那肉鋪上去。
那賣肉的別人都叫他劉老五，快三十歲了還沒說上媳婦，都是因為他長了滿臉的刀疤肉，讓女人見了便害怕，哪裡還肯嫁。而且劉老五不只是賣肉，他每兩天便要宰掉一頭肥豬賣肉，他其實還是個屠夫。劉老五和燕子漸漸相熟起來，開始時是為了招攬她這個顧客，漸漸地便對這個二八的大姑娘對了壞心思。賣肉的自然是個能說會道的生意人，而燕子也是伶牙俐齒的姑娘，一般人和她過招很難贏過她，但是劉老五卻有本事每次都在嘴上勝過燕子。
於是這時常的通過買肉賣肉的一來一往，三句兩句話的交流，兩人就熟悉起來，而劉老五每次送她一根棒骨，就是送她一段新灌的血腸，再不就是把最好的肉便宜賣給她。燕子每次都高高興興地從劉老五這裡佔足便宜回家去了。她不知道她佔得這點小便宜最後卻要她用一生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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