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祝福我,祝福你,八十再約吧!

作者 騫文

故事:祝福我,祝福你,八十再約吧!


文怡然左手一條連衣裙,右手一套西服裙 ,站在鏡子反覆比劃。

連衣裙是淺藍色的底子,有白色百合花大朵小朵地在裙子上盛開,似乎有百合花香要瀰漫出來一樣。這條裙子買回來兩個月了,也就買的那天試穿了一下,當時心心念念想買,而價格對於文怡然來說有點貴了。

猶豫了好幾天,去看了兩次,賣衣服的小姑娘巧舌如簧,說什麼女人要捨得投資自己 ,文怡然不置可否地笑笑。

不是買不起,投資自己?到她這個年齡,已經知道投資自己,不是一條裙子一盒眼霜的事,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早已經被排除在投資之外了。

花一把錢去買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文怡然覺得不如坐下來,聽著音樂喝杯茶看幾頁書來的自在。

為什麼那麼想買?

這也是圓夢繫列的一部分吧,上大學時候,文怡然是個傷春悲秋的女文青,她喜歡淺藍色淡紫色,做夢都想有一條淡藍色的長裙。

那種淺淺的天藍,文怡然覺得那是夢想一樣明亮 ,帶著露珠的草葉一般的清新。

文怡然在學校附近的服裝一條街看到過,也試穿過,很多年後,她還清楚記得裙子的款式、花色。

小V領,腰身收的很緊,裙襬卻很大很長,她在試衣鏡前旋轉了一圈,裙襬像花一樣綻開。

那條裙子就長在了文怡然的夢裡。

最終,文怡然和那條裙子失之交臂,等她拿到父親匯來的生活費,裙子已經賣掉了,那個夏天,她沒有再買新裙子,錯過了那條裙子,文怡然覺得自己錯了整個夏天。

文怡然在那個夏天穿著上一個夏天的舊衣裙,穿大街走小巷,有時她騎車,有時步行,馬上就要畢業,她忙於和同學們互寫畢業紀念冊,照畢業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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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文怡然買下那條裙子的是一條信息,王錦良發來的一條信息。

她想穿著這條裙子去見他,文怡然想要淺藍色裙子的時候,正是和王錦良熱戀的時候,穿它去見他,既有昔日重來,也和過去做過了斷,好好的重啟自己。

他倆多少年沒見了?文怡然算了一下,已經六年多了,日子都被誰過去了?一晃的功夫,幾年沒了。

那次是小型的同學聚會,有個大學畢業去國外發展的同學回國,還留在這個城市的同學互相約了一下。

王錦良打電話問文怡然去不去,文怡然遲疑了一下,她不是個喜歡交際的人,朋友圈不大 就是幾個關係親密的同學好友。

王錦良在電話那端說,你要是去的話我也去,你不去我就也不去了,沒什麼意思。

文怡然本來想說不去,嘴裡說出來的卻是那就去吧。

那天文怡然到飯店的時候幾個同學已經到了,王錦良從人群裡站起來衝她招手。

一時間文怡然有些恍惚,彷彿舊日校園裡,王錦良就是那麼喜歡從人群裡朝她走來,邊走邊招手,笑裡有著大男孩的羞澀,文怡然每次看見他,都覺得他的臉上閃著光 ,後來她想起來,認為那是校園愛情簡單美好的光芒。

同學們都知道他倆的過去,直接安排他倆坐了鄰座,文怡然很不自在,王錦良也有點侷促,他幫文怡然把餐前的小點心端過來,又放了一小碟鹽水花生。

文怡然客氣了一下,說謝謝,王錦良說,不用和我客氣啊,還有幾個人沒到,正餐還得一會兒開始,你先墊補墊補 ,忙一天了吧?

文怡然心裡一熱,他還是照顧她,還是如此周到,慢條斯理的吃著鹽水花生,王錦良說,多少年了,還喜歡吃花生啊?

文怡然側過臉,笑著點點頭。

那時候,文怡然和王錦良正在熱戀,他們喜歡早上一起去喝胡辣湯,倆人從彼此的宿舍出來,自然而然的匯合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再一起穿過馬路,到校園外邊的早餐店。

通常,兩碗胡辣湯,幾隻水煎包,是二人的早餐,文怡然用勺子撈著碗裡的花生,撈起一個吃一個,王錦良也在撈碗裡的花生,他撈起來,倒進文怡然碗裡“給,都給你”

文怡然一勺舀出來送進嘴裡,唇齒生香,她滿足的開始埋頭喝湯,“你這麼喜歡吃花生啊,等結婚咱們有自己廚房做飯了,天天給你煮花生吃”

“誰要和你結婚了?幾個花生米就想哄走我”

“不行啊,那就再加兩個花生粽子”

“除了花生,你還知道別的嗎?”

倆人都是偏僻小鄉村出來的,對美食的想象力很有侷限性。

王錦良溫和地笑笑,“反正好吃的都給你,想吃我的肉都捨得給你煮了吃”

他曾深愛過她,她想起來就心酸,想到他的細緻周到現在會用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那個女人為他生了兒子,文怡然的心一寸一寸的灰到了泥土裡。

為了掩飾自己,文怡然不停的吃東西。

王錦良說,少吃點就行了,一會兒你還吃不吃飯了?

他說的自自然然 ,就像她倆從沒分開過。

同學們都在互相打趣,說這個暗戀那個那個暗戀這個的往事 ,大家心照不宣的不打擾他倆。

文怡然慢慢放開了點,和王錦良聊起彼此的生活,文怡然知道王錦良母親早不在了,就問他父親身體怎麼樣?和誰一起生活。

提起父親,王錦良臉色一暗說,已經不在好幾年了,走的很安詳,沒受一點罪,頭天晚上吃飯還好好的,夜裡還聽見他起夜,早上發現已經過世了。

文怡然心裡一顫,說“那你怎麼不告訴我,我想見老人一面也沒機會了”

“那不是,那不是,當時辦事也著急,咳!我那時候忙,都是那誰,張慧操心的多”王錦良一著急說話結巴。

文怡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說,真的通知她了,她能去嗎?肯定不能去。她去算什麼?

他倆終於早已疏遠到需要客套話了。

菜終於上來了,海歸同學在給大家說海外生活見聞,又拿出手提袋說給大家都準備了禮物,一人一根Mike House 腰帶。說不知道送大傢什麼好,想著都是穿褲子的吧,就準備了腰帶。

那句都穿褲子讓大家笑了半天。

文怡然不習慣用腰帶,她選了一根男款的,想著老宋可以用。

王錦良在一邊看著,小聲說他不要,讓文怡然挑兩個帶回家。

文怡然說她也不需要那麼多,王錦良站起來選了一款女式的,直接放在了文怡然包裡。

自嘲道,借花獻佛了。

那晚他們飯吃到十點多飯店打烊,一群人又轉戰KTV唱歌。

王錦良五音不全,一招一式卻不輸明星架勢,他唱了一首《如果不是遇見你》 ,自己投入地閉著眼睛,唱完鞠躬致謝,“這首歌獻給文怡然”

一群人鼓掌起鬨,文怡然的臉火烤著一樣燒的慌。她看著王錦良的身影在旋轉的霓虹燈下 ,他踏著紅的綠的藍的五彩斑斕的光芒走向自己,伸出手說,文怡然,不介意握個手吧?

文怡然把手伸過去,他握起來把她拉近距離,在她耳邊說,文怡然你是個好女人,你一定要幸福。

文怡然快要哭出來 ,她轉身向大家告別,說孩子還小,要早點回家,同學們趕緊說,理解理解,早點回去吧,讓王錦良送你。

大家的眼神裡,內容很多,文怡然顧不上理會了。

倆人走出KTV,午夜的街頭清冷,王錦良似乎漫不經心地說,今天喝了酒,車讓司機先開回去了,剛換了個奔馳SUV,為了快點提車,還讓我加了五萬塊錢。

文怡然忽然俏皮的笑了,“SUV是什麼?”

“文怡然你還是沒變,外觀到內心,你就不能讓我炫耀一下嗎?”

街燈昏黃,有來來往往的車燈把眼前的道路變的忽明忽暗。

王錦良走近前,伸出雙臂,這個動作,文怡然熟悉又陌生,她閃向一邊,緩緩說道,“我沒變,你沒變,但是我們變了,你早點回家吧,張慧等你呢!”

“她才不等我,她也不管我,我經常回家很晚,有時候應酬太晚就不回去了”

“你變了,王錦良,怎麼能這樣呢?你們是夫妻呀”

“如果是你在家等我,我絕對不這樣,文怡然你過的好嗎?我一點都不好,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你為什麼不等我,等我回來,等我有能力給你幸福”王錦良又靠過來。

對面一輛出租車停下來,有人下車,文怡然慌忙上車催促司機快點離開。

王錦良猝不及防,文怡然回頭看了看,心裡說再見,再也不見!

她有家有孩子,安穩平靜,和老宋說不上刻骨銘心,卻正是凡夫俗婦的日常。

曾經,她愛他如子,畏他如父,卻又依戀他如兄如友的那個王錦良,驚豔過年少輕狂的時光,就讓他留在舊時光裡吧!

時光輾轉,又是好幾年,這中間,他們誰也不曾聯繫過彼此。

曾經,他有點成績就向她炫耀的時候,她心裡滿是小母親的情懷。

他們的靈魂曾經那樣的契合,如今,是彼此通訊錄裡的殭屍。

什麼都沒變,什麼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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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又想炫耀什麼呢?幾年過去了。他又換了車?又買了房?兒子考了好學校?

文怡然心裡笑了笑。

還是換了一套常穿的衣服去赴約了。

文怡然去陌生的地方,做一件自己心中沒底的事情的時候,她喜歡穿自己熟悉的衣服,她認為,那樣的衣服會帶給她力量,增加信心。

她出門時候,打電話給老宋,讓他給孩子檢查作業,給孩子做飯,說自己有事晚上不回去吃飯了。

老宋連她有啥事都沒問,就說好 ,你去吧。

她們夫妻,說不上多好多不好,相安無事卻又各自為政,互相信任卻總是少點什麼。

文怡然那點熱情,早就在王錦良那裡消耗的沒啥了。

文怡然現在是個低調內斂接地氣的中年女人,一個十歲女孩兒的媽媽,老宋的妻子,還是公公婆婆的好媳婦兒。

角色眾多,文怡然自我感覺駕馭的還算得心應手。那個傷春悲秋的女文青,早已經消失在歲月裡,不留什麼痕跡。

大學畢業那年,文怡然的父親身患癌症,她把父親接到醫院做手術,王錦良跑前跑後幫著安置妥當。

手術那天,陪她一起坐在手術室門口等著手術一分一秒的進行,文怡然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她的父親那麼強大,無所不能,怎麼就會忽然生了那麼嚴重的病呢?她想不通。

一個人躲著父親哭了又哭,王錦良說,不用怕,不是還有我嗎?

看著文怡然坐在手術室門口,神思恍惚,眉頭就沒展開過,王錦良說什麼她都心不在焉,手術室門口守著很多人,看得出來有的一個病號有一群家屬在等。

等著文怡然父親的,只有文怡然和王錦良,王錦良一直說笑話,甚至在手術室門口扭著腰身跳舞,文怡然知道,他怕自己緊張,故意幫她分散注意力。

文怡然父親住院一個多月,王錦良買補品送飯跟著忙活了一個多月。

那天文怡然正要去找王錦良,她給他織了毛衣,她想讓他試試。

路上迎頭碰到王錦良的嫂子和姐姐,她們過去看見文怡然都是熱情有加。這天也同樣的熱情,那熱情裡有著虛張聲勢的味道。

果然,王錦良的姐姐說,怡然啊,你看看錦良這個人也不知道哪兒好?咋就那麼招女孩兒喜歡呢?這不,這一家連房子都給準備好了,還說幫助錦良推薦到那個叫啥公司來著?可有名可大的公司。

王錦良的嫂子在一邊也符合著,我也不記得,就別得瑟了,誰讓人家長得排場呢,帥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這下好了,老爸老媽高興壞了。房子工作都不愁了。

文怡然在一邊不知道說啥好了,笑容僵在臉上。

王錦良的姐姐又說,怡然,聽說你爸病的不輕,這下你家也夠嗆,你還有弟弟妹妹是吧?都還在上學,以後你的負擔不輕啊。錦良這人心眼好,對誰都熱心,我就對她說,都是同學,能幫就幫吧。

王錦良和自己談戀愛他家過去是支持的,文怡然家雖說農村的,但是父親一直做生意,日子比一般農村人要富裕一些。

王錦良家哥哥姐姐都成家了,父母年紀大,他上學全靠姐姐接濟,所以很聽姐姐的話。

文怡然聽著話不對勁兒,應付了幾句馬上離開了,她不管別人怎麼說,她要聽王錦良怎麼說。

王錦良的宿舍裡就他一個人在床上窩著看書,文怡然把毛衣拿出來讓他試穿,袖子稍微有點短,文怡然直接拆開用毛衣針再接上一段。

心裡藏著事兒,文怡然織毛衣織的心不在焉,毛衣針也不配合,鋼針一會兒就從塑料連線那裡脫落了,王錦良用打火機的小火苗烤著鋼針的接口,文怡然伸手就去拿了準備接上。

手被王錦良一把推開,“傻不傻啊你,燒手啊”

他怕燒了文怡然的手,自己卻摸了一下試試,放涼就接不上了。

毛衣袖子終於接好。

王錦良穿上在她面前走了一圈,說,真舒服真暖和,感情針織,感情真摯,有意思啊!

那是他們近距離相處的最後一次,那天之後,王錦良從學校蒸發了。

有人說他請假回家有事,有人說他已經提前離校參加工作了。

文怡然想起王錦良姐姐和嫂子的話,猜到了什麼,決定不再聯繫他。

男女感情,真是奇妙之至的一種存在。曾經那麼親密過,心貼著心魂貼著魂了,分開,還能各過各的。

文怡然和王錦良在一起的時候,只覺得天涯地角有窮時,他們之間卻會生生世世無盡處。

然而,那麼細緻入微,怕她餓怕她冷怕燙著她怕燒著她,一顆花生米都要給她吃,那樣好的王錦良就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文怡然時常覺得,人群裡走來的有他,他向她遠遠揚起手,一臉陽光地衝她揮著手。

倆人好的時候,隨便在哪都能偶遇,文怡然曾打趣說,怎麼哪兒都有你。

王錦良說,咱倆有緣啊,有緣處處能相會。

是把緣分用完了嗎?再也見不到人群中那個俊朗的身影。

文怡然的父親手術後,病情時好時壞,花光了積蓄,又欠下一堆債務,病還是沒治好,人最終還是留不住。

膽子大了性子硬了,她敢一個人等著做二次手術的父親,她敢一個人走過醫院幽暗曲折的長廊,她甚至陪著同樣獨自護理病人的家屬,把去世的病人送到了太平間。

太平間的鐵門哐噹一聲合上那一刻,她抱著那個逝者唯一的陪護,那個三十多歲的哭得要癱倒的女人,無聲的流淚。

見多了生死的文怡然,內心更柔軟溫暖,卻也更強大有力了,她知道,所有事情,一旦發生,不管你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就只能接納承受。

她不再偷偷哭泣,她常常向蒼天祈求給她勇氣和力量,讓自己能夠去承擔生命中的苦難和悲歡。

她性情變得恬淡,不爭不搶不疾不徐 ,不強求不攀比。

遇到老宋的時候,她正想結婚,老宋善良敦厚,也正被父母催婚,兩人很快結了婚。

婚後的生活平淡安靜,他們一起送走逝去的親人,一起迎來孩子的出生,一日三餐四季,日子如緩緩的流水,無波無瀾。

這也正是文怡然想要的生活。

愛情需要乍見之歡,怦然心動,卿卿我我。婚姻,更需要的是對的時間遇到一個還算合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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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然的內心是驕傲的,她一直不去問王錦良當年為什麼忽然消失,後來他忽然又出現,說如何打聽多少人,終於找到她。

那時候文怡然的女兒剛六個月,每天出門,心都留在了家裡。

王錦良的忽然造訪,文怡然內心有波瀾,但是那點波瀾很快就被女兒新長出一顆牙的驚喜給代替了。

她知道,他們已經回不去了,幾年的分離,互相都經歷了什麼事什麼人,那些無法共享的往事,那些無法共同面對的未來 ,讓他們的人生不該再有交集。

文怡然到的時候,王錦良已經在等了,他站起來,揚起胳膊招手。

他們面對面的坐著,隔著不到一米寬的餐桌,文怡然能看出對面的男人,他很注意形象,穿著得體,臉上的笑,謙和有禮。

“知道為什麼又約你嗎?文怡然!我想看到你,看你活的好不好,過的幸福不幸福。看得出來,你過的還可以”

“很好,我過的很好,老公不帥不才,好在穩當踏實,孩子不是十分聰明漂亮,但是不傻不醜”

王錦良在餐桌的另一側笑了,點了點頭,接著又笑出了聲“文怡然,我見過你女兒,聰明可愛,是個小文怡然,看你過的好,我也安心了”

文怡然把菜轉了個圈,說吃菜吧,她看到王錦良點菜的時候,認真的把菜單翻來翻去,四菜一湯,不奢侈也不寒酸的菜品,歲月,把這個男人打造的越來越懂事了。

他說孩子上了全省最好的小學,雖然他不在意學校如何,但是不想委屈孩子。炫耀又來了,文怡然問他孩子像誰,他很快說,像他媽媽。

文怡然說,見了這次,我們約一下,八十歲再見面吧!

王錦良笑了,笑裡有傷感,“前一段時間身體出了點問題,忽然就怕等不到八十歲,這見一次少一次的”

“身體好了吧?什麼叫見一次少一次,明明就是見一次多一次”

“文怡然,你說,如果是我們當初堅持一下,在一起了,會怎麼樣呢?”王錦良在對面悠悠地說。

“那能怎麼樣,也是尋常夫妻,照樣會吵架,沒有那麼多美好,也沒有那麼多不堪”

電話響了,王錦良看了一下,拿起來接聽 “你去接他吧,這會兒天有點涼了 ,你給他帶件外套,別讓喝冷飲,帶點溫水給他喝,游完泳回家你們記得喝薑湯啊!”

文怡然自顧低頭吃飯,王錦良放下手機說“孩子學游泳,她媽非得陪練”說完,有點自嘲地笑笑。

接下來,倆人都不說話,王錦良站起來給文怡然盛湯,順口說“小心啊,有點燙”

文怡然想起那次織毛衣 ,他還是那個體貼入微的王錦良,只是他是別人的丈夫了。

吃醋酸,吃不到的醋,酸到骨頭裡。

倆人再無談興,接下來真的就是在吃飯。

飯後,王錦良要開車送文怡然回家,文怡然執意不讓,家不遠,掃個單車,運動一下正好。

王錦良又說,那你走吧,我看著你走。

很久很久以前,校園裡,每到晚上倆人回宿舍,王錦良也是這麼說,他要看著她走上樓梯,樓梯燈隨著腳步聲一層一層的亮了,走到三樓宿舍,文怡然會從窗口擺擺手,王錦良才會轉身離開。

這次,文怡然聽他這麼說,騎上車就離開了,她能感覺後背上的目光。

騎出老遠,她回頭看看,那個目送她離開的中年大叔,已經發動車子準備離開,文怡然停下車 , 看著那輛車子打著轉向燈,駛上快車道。

文怡然在心裡大喊,王錦良,你一定要幸福!

電話響了,是老宋問女兒的作業。文怡然一遍一一遍的說明怎麼寫怎麼簽字怎麼檢查。

掛斷電話,文怡然釋然了,如果飯桌上接電話的不是王錦良而是自己,酸到骨頭裡的會不會是王錦良?

有可能,也未必。

文怡然搜出通信錄中王錦良的名字,迅速按下刪除鍵。

就這樣吧,八十歲有緣再相見,男女無別,都是慈眉善目的老人。

還好,有人驚豔了年少輕狂的時光,有人溫柔了餘生綿長的時光!

作者——騫文,一個專注於普通人情感故事的中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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