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誰呀？”我半天才去開門兒。討厭！我正在趕寫一篇論文。
當拉開門兒。門口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人，一雙嚴峻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眼神、模樣兒，都與日本影星高倉健相仿。我與他對視片刻，他緊抿成“一”字型的嘴唇啟動了。
“是張一棟的家麼？”
“是的。他不在，有事去廠裡找他吧！”我說著就要關門。不料，來客象根鐵柱子，站在門口紋絲不動。那雙眼睛你兩把利劍，寒光逼人，似乎要把我的五臟六腑穿透。我暗忖：這古怪的來客想幹什麼？哼，現在的人真是“屬猴”的多了，精能的不管啥事都到家裡找，討厭！
進門後，我給他讓座，他像沒聽見，也許聽見了，是嫌坐下有屈尊容？也難怪，六口人住的兩間屋，簡易沙發離對面的“上下床”只有二尺多寬，能不委屈點兒？他沒坐，只是抱著膀子，環視著屋裡的一切。
“你有啥事兒，晚上我轉告爸爸。我是他女兒。”
來客默不作聲，瞥我一眼，當瞅到桌上我正在寫的論文《談中國的現狀和未來》，他翻了兩頁，又睨我一眼，那神情令人費解。我這個大學生霎時竟然感到手足無措，趕忙大聲向裡屋喊：“奶奶！來客人啦！”
奶奶從裡屋出來，一邊打量來客，一邊問：“你是同一棟在一塊兒工作的？”
來客點點頭，低聲吶吶：“這是張一棟的家？”
“是哩！自從你們叫他當廠長，比原先當工程師的時候更不顧這家啦！”奶奶說著坐到簡易沙發上。“坐！別客氣，地方小……”
真是人老話多，看樣子奶奶也不認識來客，就和他嘮開了：“找一棟有事兒？”
來客沒吭，坐在奶奶右邊的簡易沙發上，低聲囁嚅著：“這就是張一棟的家？……”
“嗨，這還有假？找他有啥要緊的事兒？……”
來客低著頭，緊抿著嘴唇，沉默不語。少停，猛然抬起頭，“霍”地站起來，朝奶奶深鞠一躬，便向外走。我納悶地跟出門外，只見他兩手插在褲兜裡，低著頭，步履沉重地緩緩走了。走了一段路，突然，兩手拔出褲兜，把一張紙撕了幾下，揉成一團，隨手扔進路旁的垃圾箱裡，仰頭佇立片刻，疾步而去。
他遠去了。我好奇地去撿起了那垃圾箱裡的紙團，伸開，對好一看，是一張要房申請書。我沉默了。對這位不速之客，對我爸爸，尤其對我的論文，頓時產生了新的聯想……
（文／金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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