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黃曉明、尹正主演的《鬢邊不是海棠紅》(以下簡稱《海棠紅》)熱播過半，這出講述一代京劇名伶商細蕊與愛國商人程鳳台因戲結緣的故事，延續了《延禧攻略》原班幕後人馬，除了有精緻的服化道和熟悉的“爽劇”配方之外，還有京劇國粹的魅力和“士為知己者死”的主題在其中，引發熱議。
《海棠紅》採用雙男主設計，黃曉明透過程鳳台完成“去油”成為熱話，尹正能否還原絕代名伶商細蕊一角，也是觀眾關注的焦點。
尹正日前接受了南都記者的獨家專訪。他如何看商細蕊的中性之美，及與過往同類經典角色的差異？如何在短時間內修煉出伶人的嬌媚之氣？尹正一一道來。
角色
角色的豐滿前所未見
揣摩自己的門道
《海棠紅》能不能爆，關鍵之一看尹正把絕代名伶商細蕊一角演得如何。這角色既有翩躚少年郎的嬌柔之美，還有那份軸、動輒撒潑放痴、與世人兩樣的性情。上了旦妝的尹正，一顰一笑都有一股嬌嗔之美，嘴巴撅著有點孩子氣，很有自己的特色。
男演員挑戰京劇名伶，有珠玉在前的經典，尹正難免被對比。他認為自己的初心不在致敬，而在角色的獨特和豐滿。“這人物的豐滿程度是我前所未見。他是個乾旦，在舞臺上飾演女人，風情萬種讓人恍惚；下了臺後，他一點女氣不沾，是個能動手就不囉嗦的人，一言不合就跟人家打架，飯量極大，認字還認不全，這人多軸啊。因為他太豐滿了，對我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不想活在經典角色的影子下，他得揣摩出自己的門道。“商細蕊不是一個為戲而瘋魔的人，唱戲歸唱戲，做人歸做人，他拎得特別清楚。我學會用他的思考方式去思考、待人接物，發揮時就會比較自然而不是給勁兒，舉手投足都是他。”
尹正臉型圓潤，不同於常人想象男旦的清瘦之感，播出之初曾被網友質疑。但“圓潤”事出有因，他說：“人瘦了肯定好看，但創作中，我每天吃很多東西。商細蕊只要不唱戲，就跟人掐架、要麼就是吃，瓜子花生餅乾一直往嘴裡塞。我中間嘗試過偷偷減肥，因為我很愛角色，希望他好看一些。戲曲老師說：‘你是不是減肥了？你別減了，你現在扮相明顯沒有前段時間好看！如果臉太消瘦，你化妝唱戲的時候就太寡淡了。’戲曲老師的專業意見，比我們簡單談論好看更重要。”對失敗的減肥，他坦然接受，要戲美而不是個人美，他更看重把商細蕊塑造得更到位。
京劇
觀察是必修課
戲曲大家的舉手投足都是功夫
《海棠紅》更像一部寫情的戲，梨園春色、京劇京韻縈繞劇中，“戲中戲”別具韻味。劇組邀得梨園泰斗畢谷雲，京劇名旦尹俊、牟元笛作為戲曲顧問，為尹正傳授國粹雅學。京劇糅合唱唸做打、舞蹈、武術等表演藝術，單單一個咬手絹或蘭花指也須花上一定功夫，幸好尹正有超強模仿力，經過培訓達到不俗的表演水準。
“觀察，是演員的必修課。幾位戲曲老師的一招一式、舉手投足都是功夫。我觀察老師的坐姿，他們永遠不駝背，坐凳子只坐半張；他們一伸手，手型非常漂亮，手指頭絕不散架子，胳膊不會伸得特別直；他們站得很穩，重心前傾，講究八方不動。”這些細節，尹正全放在心底。“京劇文化博大精深，商細蕊能問鼎梨園一定是苦練，沒捷徑可走。我只要有空就在手指上捏一捏、掰一掰，因為京劇講究手指翹才漂亮。”他無論坐車吃飯看劇本，只要有一隻手閒著，就捏蘭花指，以達到與人物形神合一。
尹正還一度痴想在戲中真唱，“人家這麼多年苦練的嗓子和真韻味，怎能是短時間內掌握的呢？”他也是完美主義者，最後打消念頭。“現場我們放著名家錄音，我對著嘴型演。我需要把一個優秀京劇男旦演員的精氣神兒做出來，比如笑的表情，他一直在笑，不能露齒，嘴只有一條縫，不能張太大，神奇的是聲音發出來了。”
尹正被劇本帶入國粹的世界，美的震撼之外，藝術者熾熱的內心也投射了他自己。“商細蕊特別喜歡唱戲，唱戲是這輩子最好玩的事兒；我覺得演戲是最好玩的事兒，這個時候，是我跟商細蕊靠得最近的時候。”
情誼
人與人成了知己
總覺得欠對方些什麼
商細蕊與程鳳台在民國亂世中展開一段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對尹正來說，這是一次頗具挑戰的演繹。最讓他觸景生情的是第六集，“程鳳台聽著商細蕊唱的《長生殿》，他那一大段獨白，他回家時在茫茫大雪中把魂兒都丟了，他與‘楊玉環’隔空對話，我都特別喜歡。”這段畫面也打動不少觀眾。
“這兩人是該著了，上輩子誰欠誰的不知道。人與人之間一旦遇到知音，你就會付出，你總覺得欠了對方點什麼。商細蕊活得瀟灑任性，公然挑戰權威，是個混不吝的人物，但他活成了程鳳台最想活的樣子。程鳳台是有頭有面的商人，但他揹負很多傷痛，他給了商細蕊最大的安全感。商細蕊是撿來的娃，他這種脆弱又執拗的勁兒，是因為缺愛。有了程鳳台的照顧、給他兜底，他以後想惹禍也會忍著，這是人的成長和蛻變。這兩人成了知己，君子之交淡如水，是一種靈魂伴侶。”
在尹正看來，與曉明哥最難忘的對手戲，是他們因戲結緣，夜間把酒言歡侃侃而談，雙雙醉倒的一場戲。“我們喝真酒，在10分鐘內喝了一整瓶酒，喝完後醉醺醺地把這場戲拍了。曉明哥特別認真，他大可不必這樣，就可以演醉酒的狀態，但他為了演好角色一切都上真的。酒後的醉意，讓我們達到了一個共同頻道，把這場戲迴歸自然和純樸。”
尹正坦言，黃曉明是前輩和好哥哥，無論他對專業的認真程度還是為人處事，都是自己欣賞和學習的榜樣。在表演上，尹正覺得自己恰如商細蕊，“我貪好戲、好劇本。能演戲太好了，如果可以我會一直演下去。在觀眾面前出現的時間長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觀眾面前做了什麼。”
專題採寫：南都記者 蔡麗怡
實習生 陳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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