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原因?曼聯的成功裡從來沒有阿根廷球員的影子

帶著他慣常的扭曲面孔,雙手託在耳朵後面,特維斯怒視著老特拉福德球場南看臺的管理層包廂,跟往常一樣,曼聯的管理層坐在這裡欣賞比賽,其中就包括首席執行官大衛-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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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前,特維斯面對死敵曼城打入了一個寶貴的制勝球,他在禁區邊緣晃開倒黴的鄧恩,然後將皮球送進了哈特把守的大門,這個進球讓曼聯更加接近聯賽三連冠的目標。由於身後追趕的利物浦並沒有任何放緩的跡象,因此弗格森的球隊承擔不起任何的行差踏錯。老特拉福德為這個進球而歡聲震天,但特維斯自己的慶祝僅僅是出於憤怒而已。

衝著俱樂部高管發洩的姿勢,讓本該屬於“大曼徹斯特”高興的一天有些黯然,儘管後來特維斯的舉動被解釋為“對質疑他進球紀錄的回擊”。在還剩下3輪聯賽的時候,曼聯已經無比接近2008/09賽季的聯賽冠軍,但特維斯的魯莽舉動,讓媒體的頭版頭條非常熱鬧:曼聯與阿根廷這兩個詞兒,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

到底是什麼原因?曼聯的成功裡從來沒有阿根廷球員的影子

這是一個奇怪的難題,足球史上最偉大俱樂部和最成功國家的聯姻,本應該毫不費力。

進入21世紀前,曼聯從沒有計劃深入研究南美足球市場的天才,球隊歷史上對成功的定義,從根本上講也是建立在本土人才的基礎之上,從“巴斯比寶貝”到92黃金一代,英國(以及愛爾蘭)球員形成了俱樂部的核心。

隨著1992年英超改制,英格蘭足球開始從國外尋找下一批球星,而曼聯的尋人範圍始終沒有偏離歐洲。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是一個豐饒的市場,那裡向弗格森爵士提供了舒梅切爾、羅尼-約翰森、索爾斯克亞和亨寧-博格,與此同時,球隊在法國、荷蘭和俄羅斯的轉會引援也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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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2001/02賽季,曼聯進行了一筆具有開創意義的簽約——從拉齊奧簽下了貝隆。斥資2810萬鎊簽下阿根廷最傑出的中場,這在當時被看做是曼聯向世界足壇發出“宣告”。

貝隆的到來標誌著曼聯的陣型將有所變化,因為傳統442陣型利用的是活力四射的邊前衛和B2B的全能中場。通過“白巫師”,弗格森希望能順應戰術更加嚴苛的歐洲足球,以重現俱樂部1999年的三冠輝煌——因為在面對歐洲大陸的對手時,曼聯並不像對陣聯賽對手時那麼容易,他們需要多一些的理性。

貝隆被認為是打開歐洲精英俱樂部大門的鑰匙。儘管曼聯也是一支豪門球隊,但在弗格森的帶領下,他們當時在歐洲賽場的成績正變得低迷甚至平庸。引進貝隆,意味著球隊得到了一位全歐都垂涎的大師。這是一位在上世紀90年代的意甲聯賽享有極高聲譽的人,他也誓要把作為英超冠軍的曼聯提升到更高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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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老特拉福德生涯的開局非常出色,但貝隆之後的時間卻步履蹣跚。當然,他的才能無可置疑——他的視野,對空間的理解,靈巧的觸球和穿針引線般的傳球——加里-內維爾後來暗示,阿根廷人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缺乏實用性”。

在接受《泰晤士報》採訪時,大內直言:“有些超級巨星來到這裡但卻無法融入,這讓人想起貝隆。儘管他是一位出色的球星,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中場,但他不知道成為曼聯球員意味著什麼。他遲遲不理解俱樂部的感覺,也無法控制節奏。球迷們不想只看到花哨的技術,他們更想看到血脈噴張的足球,把球給舒梅切爾,把球扔給吉格斯,進攻、進攻、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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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些年,隨著足球戰術演變以及瓜迪奧拉打造的tiki-taka的興起,人們提出了一個論點,那就是貝隆跟曼聯當時的環境格格不入。

曾經跟斯科爾斯以及羅伊-基恩爭奪中場首發的尼基-巴特,也熱情洋溢的讚美貝隆的能力,但他也為阿根廷人沒能適應曼聯而感到惋惜:“貝隆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球員,除了坎通納。在訓練中,他展現的東西是我從未見過的。”對於曼聯球迷來說問題就出在這裡,在球場上,在老特拉福德球場7萬5千名球迷面前,貝隆被英超聯賽瘋狂的節奏搞得暈頭轉向。

貝隆自己也承認,他覺得融入英格蘭足球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真正的變化是身體方面的,我從一個‘只進行季前訓練的國家’,來到了一個‘比賽是他們唯一訓練的國家’。在英格蘭,他們全年都在比賽:聖誕節新年都不停歇。我前六個月適應的很好,但是在過了12月份之後,我就很難跟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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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曼聯在引進貝隆兩個賽季後宣告這一交易徹底失敗,儘管他也隨隊獲得了英超冠軍。阿根廷人最終被送到切爾西,價格只有他加盟曼聯時的一半。在當時,似乎英格蘭足球還沒有準備好迎接一位犧牲運動能力、提供技術優勢的豪華中場。

因此在初嘗阿根廷人就被“燒傷”之後,弗格森非常不情願地再次將手伸入潘帕斯的“焰火”中。當貝隆結束在曼徹斯特命運多舛的職業生涯2年後,阿根廷人才再一次來到英格蘭西北部,來到這個長年下雨的城市。這一次,加盟曼聯的並非身價高昂、享譽全球的中場大師,與之恰恰相反,曼聯花了700萬從大巴黎引進了當時還籍籍無名的海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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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的前輩一樣,初來乍到的海因策英語能力非常貧乏。最初,這個缺陷並沒有暴露什麼問題,而且就像貝隆的輝煌開端一樣,海因策在代表曼聯出場的首場比賽中就打入1球,並以左後衛的身份無縫融了曼聯的防守。

如果說貝隆是銅,看起來很漂亮但卻不那麼值錢,那麼海因策就是鐵:更廉價,但也更堅韌。在他處子賽季開始不久,夢劇場的上空就開始迴響“阿根廷!阿根廷!”的助威聲音,這通常都是球迷送給紅魔新寵的禮物。在賽季結束時候,海因策因為出色的表現被弗格森親自評選為“馬特-巴斯比爵士年度最佳球員”,他體現了英國足球“血與雷霆”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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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弗格森還是球隊多年的隊長羅伊-基恩,對阿根廷人的熱情都非常罕見——弗格森形容這位左後衛“殘酷無情,狠起來連自己奶奶都踢”,羅伊-基恩則以典型的方式簡潔概括他:“一個討厭的混蛋!”

貝隆在曼聯的反響一直都是不冷不熱,但海因策成為曼聯重建過程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他們兩個在球場上的角色和定位完全不同,但是在成功之後,爭議又一次緊隨而至。由於災難性的膝蓋受傷,海因策接下來整個2005/06賽季都只能作壁上觀,同時他也面臨與球隊新簽下的法國左邊衛埃弗拉的激烈競爭,海因策失去了在首發陣容不可撼動的位置。2006/07賽季的大部分時間裡,這兩人都在爭奪主力,最終埃弗拉笑到了最後,這也導致海因策想要離開老特拉福德。

在曼聯的3個賽季,海因策憑藉出色的表現贏得了紅魔球迷的擁護,還贏得了聯賽冠軍和年度最佳球員。如果說俱樂部和球員之間的愛減少了,但球迷和球員之間的忠誠卻一如既往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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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直持續到2007/08賽季之前,當時海因策要求轉會到曼聯的死對頭利物浦,這一舉動導致他在老特拉福德的聲譽直線下降。40多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一位球員直接轉會到死敵陣營,儘管海因策盡了最大努力,但弗格森絕不允許他打破這一慣例。“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傢伙”,弗格森後來在他的自傳中說到,海因策“唯利是圖”的痕跡看起來非常明顯,以至於他甚至準備就俱樂部阻止他轉會利物浦提起法律訴訟。

雖然離開之後跟曼聯有很多交集,但是海因策在俱樂部的聲譽仍然很低,即使羅伊-基恩多次強調他非常喜歡跟海因策搭檔比賽。

至於曼聯,海因策在老特拉福德度過劍拔弩張的時光,足以確保這傢俱樂部無法與引進的任何阿根廷球員關係順暢。但曼聯希望簽下特維斯這位當時世界足壇最炙手可熱的球員能夠改變這一現狀,畢竟事不過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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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維斯穿著紅魔戰袍的兩個賽季,曼聯球迷對他是一種“急迫渴望”的感覺。他和魯尼、C羅並肩組成三叉戟,讓很多人認為是曼聯近半個世紀以來擁有的最佳三叉戟。這個好鬥的三人組合充滿了激情和美感,也讓曼聯在2007/08賽季獲得了第三座歐冠冠軍,以及聯賽和聯賽盃冠軍。若不是足總盃折戟,他們本應能締造四冠神話。

特維斯為球隊成功做出了巨大貢獻,可以出現在鋒線任何位置的他,曼聯首賽季各項賽事貢獻了19球7助攻,包括在對陣切爾西、利物浦、里昂以及羅馬時的關鍵進球。他消除了最初對自己和魯尼風格過於相似的擔心,反而建立了一個“狂歡式”的鋒線夥伴關係,作為曼聯史上進球最多的球員,魯尼後來稱特維斯是他最喜歡的鋒線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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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羅是奔放的翩翩美少年阿多尼斯,這位人類優雅和高效的“雕塑”,球衣似乎從來沒有被汗水或者泥垢所掩蓋,而魯尼和特維斯則一身泥巴蓬頭垢面,綽號“野獸”的阿根廷人在球場上充滿野性,他在草地上翻滾著,發狂的追逐著皮球。

與臉上非常明顯的疤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特維斯有著無拘無束的美。他被曼聯擁躉珍愛了兩個光榮的賽季,但當這位老特拉福德寵兒放棄了俱樂部的收購合同,並轉會到“吵鬧的鄰居”曼城時,這種美麗就以戲劇性的方式迅速惡化。

曼聯球迷從來沒有從這種悲痛中真正康復。用特維斯自己的話說,大衛-吉爾和弗格森爵士不願跟他的經紀人霍布拉欽達成協議導致雙方談判破裂,這讓他覺得俱樂部對他誠意不足,於是採用了最殘酷的方式來“懲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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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這座城市的紅色享有無盡的成就,但桀驁不馴的他還是毅然披上藍色戰袍,這也導致他遭遇了球迷的譴責。隨後發生的是幾年來最激烈的關係破裂之一:“歡迎來到曼徹斯特”的廣告牌成為足壇的一大恥辱,而次年5月在曼城的奪冠慶典上,特維斯高高舉起的“弗格森安息吧”的海報,也讓他和曼聯徹底劃清界限。

不可否認,弗爵時代接二連三引進的阿根廷人,讓俱樂部一直重複著光輝與苦澀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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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典型案例是迪馬利亞,擁有超級天賦的他在曼聯僅用一個賽季便重演了與前輩相似的宿命。在一個閃亮的開局後,範加爾嚴格的戰術體系讓這位邊鋒在曼聯徹底迷失,他被看做曼聯史上最糟糕的轉會。

在拒絕登上俱樂部季前賽前往美國備戰的飛機後,迪馬利亞被出售給巴黎聖日耳曼。在那之後的時光裡,這位邊鋒一直公開表達著他對效力曼聯的感受,2018/19賽季代表大巴黎在歐冠做客曼聯的比賽中取得進球並且帶隊獲勝後,他衝著老特拉福德的球迷做出了閉嘴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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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阿根廷球員中,只有從里斯本競技簽下的後衛羅霍在夢劇場踢球時間超過3個賽季,但是他同樣頗有爭議。羅霍曾因為護照問題未能按時歸隊而被罰款14萬鎊,效力曼聯後期,他給球隊帶來的也是弊大於利,最終阿根廷人被租借回家鄉的拉普拉塔大學生隊。

現在,曼聯隊內唯一的阿根廷人就是替補門將羅梅羅,由於門將位置的特殊性,儘管實力過硬,但在老特拉福德他不得不委身替補席,僅能在盃賽中獲得出場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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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能得到他們所需要的崇拜時,阿根廷球員比其它國家的球員更容易與歐洲俱樂部建立內在的聯姻。那不勒斯崇拜馬拉多納,佛羅倫薩將巴蒂斯圖塔當做偶像,曼城也為阿圭羅所折服……阿根廷人並非總是一事無成。

就曼聯而言,這傢俱樂部和阿根廷球員為何沒有真正深入的依賴對方,這其中肯定有某種原因或者障礙。不管是貝隆不瞭解成為曼聯球員意味著什麼,還是特維斯未能獲得他認為的保障,曼聯和阿根廷球員都像是水中的電線——一開始有著灼熱的爆發,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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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南美大陸最才華橫溢的一群人,卻總是在歐洲最頂級的舞臺上經歷高峰與低潮,他們能給這件紅色戰袍帶來榮耀滿身,也能與它在進退維谷中一起迷失。潘帕斯雄鷹,老特拉福德——阿根廷人在曼聯的故事和事故,仍將在未來不斷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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