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佛一念魔

我一直認為,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如黑白般分明,似水火不可共存。

然而,昨天同事大姐跟我說起一件事,卻讓我對善惡的界定產生了懷疑。

上個星期,有個小女孩掉進了水窖,正好一男子路過,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但牆壁太滑,男子無法助其脫困,只能用雙手託舉著女孩,在冰冷的水窖中堅持了將近半個小時,這才等到警方人員趕來救援。

但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是,該男子竟然是一名逃犯,而且還是一名窮兇極惡的逃犯。

警察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驚訝,但還是要上前抓捕。

男子並沒有反抗,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不要讓小女孩看到。

從大姐口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頗為驚訝。

這個人到底好人還是壞人?

善與惡誰又能界定?

他被抓的時候在想什麼,希望留給小女孩一個完美形象?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下班後,跟朋友聚餐,就說起了此事。

其中有個女性朋友跟我一樣,對於善惡也是分得極為清楚,一直以來,我們都是為彼此的是非觀而自豪,這一次,我希望她能讓我繼續堅持,善惡分明。

然而,朋友卻是跟我說起了她外公。

她外公是一個性格古怪到幾近不可理喻的人。

外婆做的菜,一旦是淡了或者鹹了,二話不說就摔碗,吹鬍子瞪眼的。

不能吹空調,也不喜歡吹風扇,就喜歡那種蒲扇,自己是不扇的,一定要外婆給她扇。

平時哪怕是對著兒女乃至孫輩,也都是板著一張臉,動不動就叱喝怒罵……

就這麼一個怪人,她外婆一忍就是數十年,不知不覺白了頭。

她外婆死的那天,按照老家的風俗,當天只能放在地上,暴躁的外公卻一反常態,用家人前所未有的求乞語氣說,天氣那麼冷,地上那麼涼,還是把她放回床上吧,我再陪她睡一個晚上,我不怕。

家人都是哭出了聲,就依了外公。

第二天,外公悄悄的走了。

朋友從記事開始就恨透了外公,但在那一刻,她嚎啕大哭。

外公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善與惡誰又能界定?

無獨有偶,幾天後,我跟這位朋友因事耽誤了飯點,決定去肯德基應付一頓。

這家肯德基的手機點餐系統似乎出了問題,隊伍排成長龍。

排在前面的是父親帶著男孩,開心地聊著他們剛才在家裡所看的電影。

而排在我們後面的,卻是一個面目兇惡的大漢,拿著手機旁若無人地打著電話,開口就是粗話,閉口就是罵娘。

我跟朋友都是有些害怕,微微往前靠了靠,在我們心中,已經將他劃到了惡人的行列。

隊伍緩慢朝前,終於輪到那位父親了,哇啦哇啦地點了一大堆付錢的時候,他伸手在口袋中一掏,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尷尬地跟孩子解釋,自己的手機應該是忘記拿了。

孩子訝然表示,可以現金支付的。

然後,父親從身上東摸摸西掏掏,湊了大概十來塊,這點錢,甚至點一個兒童套餐都不夠。

孩子臉上難以掩飾的失望,口中卻是在安慰他爸爸,說待會再來。

身後的兇惡大漢突然擠了上來,將我跟朋友擠到了旁邊。

就在我氣憤不已想要質問的時候,卻發現兇惡大漢的手指間夾了一張五十元的鈔票,趁著擠我的機會,將錢扔到了那父親的腳下。

“喂,你錢掉了!”兇惡大漢拍了拍那位父親的肩膀。

父親盯著地上那張錢,沉默了許久,撿了起來,輕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突然之間,一絲明悟在心中而生。

為什麼要去界定善與惡呢?

為善的時候那就是善,為惡的時候那就是惡,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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