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晨宇“渡劫”?

作者|謝明宏

華晨宇《歌手》奪冠,粉絲張燈結綵誇實至名歸,路人滿腹狐疑說歌不配位。配不配的問題,向來是隨心的,就像阮籍對楚漢之爭的感慨:“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華晨宇“渡劫”?

到底劉邦是豎子,還是項羽是豎子,抑或在阮籍看來他們都不硬?華語樂壇也走到了群雄逐鹿的年代,只要一個結果並非“眾望所歸”,那麼諸侯會盟的時候,下面總有人嘀咕:“嗚呼,你也配?”

華晨宇拿歌王有道理嗎?當然是有的。當週深表演結束被奇襲的時候,歌王已如探囊取物。

其他人拿歌王有道理嗎?當然也是有的,甚至更有合理性。金曲歌王蕭敬騰、日本唱將米希亞、唱“瘋”了的袁婭維,決賽的表現同樣有底氣。

讓90%的人感到10%的快樂,和讓10%的人感到90%的快樂,哪一種音樂更震撼?華晨宇只是分眾音樂的“一方諸侯”,而《歌手》決賽是“多方會盟”。當圈層文化向外擴張,路人的牴觸和粉絲的反牴觸,都很好理解。

不拿歌王,屁事沒有。拿了歌王,天雷擊來。這就像修仙求道之人,想要踏破虛空,便要遭受五雷之劫。甚至身體尸解後,元神還要找個新的馬甲換號重練。華晨宇的奪冠,把耀眼的光芒舞到了大眾面前,勢必要遭受圍攻的詰難。

華晨宇“渡劫”?

無論華晨宇和粉絲們有沒有意識到,他正在經歷一場“渡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是飯圈自嗨的廢話。歌不配位,必遭反噬,這是路人想當然的自欺。真正的問題在於,他如何在大眾舞臺上站好自己的位置?

虛心接受批評,那便不是華晨宇。但繼續收割光環,路人的口碑不會好轉。與其說這是華晨宇的癥結,倒不如說是華語樂壇乃至整個娛樂圈的窘境。你們這些人啊,天天想著“出圈”,殊不知群嘲才是出圈的第一聲號角。

歌王花落

華晨宇得了歌王,可能太多人不滿意。但如果你把整個劇本,看成一個親情故事還是很圓滿的。一個從湖南臺走出的好孩子,兜兜轉轉得到了老父親深情的嘉獎,留下其餘“三好生”的錯愕:“那我的小紅花呢?”

華晨宇“渡劫”?

單看常規賽排名,四冠的華晨宇確實能打。論起場外人氣,也只有周深可以勉強較量。而從亮眼程度,也只有背水一戰的袁婭維和放飛自我的徐佳瑩,可堪對手。而輩分奇高的米希亞,似乎更應該出現在前六季的《歌手》。

即便這一季,總是強調“當打之年”(老實說,這更像體壇詞彙,而非樂壇術語)。但無論誰拿了歌王,還是要和韓磊、韓紅、李玟、林憶蓮等“前歌王”比較的。客觀來說,華晨宇確實還沒到那樣的地位。出道和被罵的年份,都還不到。

以至於結果一出來,“華晨宇歌王”的熱搜,反而排在了“歌手劇本”的下面。對獲得歌王的“程序質疑”,甚至超過了“實力質疑”。戲劇性的峰迴路轉,讓路人覺得鋪路過於明顯。

先是袁婭維正賽裡被吉克雋逸奇襲淘汰,劉門兩大vocal窩裡鬥本就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戲碼;隨後袁婭維突圍賽奪冠,取得了決賽的入場券。騷操作接踵而至,她奇襲了整個賽季都沒有被奇襲過的米希亞,然後成功了。

華晨宇“渡劫”?

與此同時,吉克雋逸奇襲同樣沒被奇襲過的周深,也成功了。《千里之外》寫得好:“時間被安排,演一場意外。”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劉門嬌娃分別除掉了歌王的兩位“大種子”,然後拖著殘軀走到華晨宇面前,獻上王冠。這還是《歌手》嗎?這是《馬欄山攻略·深宮歌手記》。

周深和米希亞,巧合地雙雙隕落,讓華晨宇的加冕顯得合理又無趣。10場正規賽中,華晨宇的奪冠次數=周深+米希亞。其餘6次則是兩次第二、兩次第三、兩次奇襲賽獲勝。按照這種走勢,放周深和米希亞殺過去,會產生另一種結局嗎?

跟常規賽成績一直被譚晶碾壓的林憶蓮比,華晨宇的奪冠還算理直氣壯。人們質疑的只是,為什麼連決賽神仙打架的局面都不敢造。當一個比賽,弄成了一隻兔子和幾隻烏龜的賽跑。說不清是節目的膽怯,還是支持者的無畏。

稍微理智的粉絲都應該明白,歌王的座位是針氈。宋丹丹也想華晨宇拿第一,但還是說如果沒拿到,對華晨宇可能更好一點。“你受點挫折吧,不能太順了。”

華晨宇“渡劫”?

不愧是《小崔說事》常駐MC,這話怎麼聽怎麼在理。

不配誰配

宋丹丹以為沒拿歌王是挫折,但硬糖君卻覺得拿了歌王才是。它標誌著,華晨宇的音樂旅程進入新階段:那就是,不管他願不願意向外看,他都走到了更廣闊的大眾視野下。

華晨宇“渡劫”?

儘管被調侃為“華(晨)宇樂壇”(中間晨字不發音),但現在的時代風向的確和二十年前大相徑庭。曾經,天王巨星的粉絲們不管罵戰如何,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愛豆受到了廣泛喜歡。如同譚詠麟和張國榮的紛爭,沒有哪一邊覺得對方是不會唱歌的鴨子。

而現在個性解放,年輕人自我意識覺醒得比羅志祥變心的速度還快。既無法再造出天王天后,也無法對“敵軍”產生客觀認識。在粉絲眼裡,華晨宇是潮流音樂的領軍人物,能唱到靈魂深處;在路人眼裡,他是華語樂壇唯一會跳大神的巫師,咿咿呀呀的吟唱宛如薩滿。

華晨宇“渡劫”?

過去發生在年輕周杰倫身上的,是代際問題:老一代質疑,而新一代力挺。現在發生在華晨宇身上的,則是圈層問題:老一代還沒發出意見,新一代的群體內部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即便是華晨宇的粉絲,也不能盡會他的歌唱、盡學他的手勢、盡仿他的倒地。甚至有人懷疑,就連華晨宇自己,也不能再哼跟決賽一模一樣的《哥譚》。那麼,人們為之瘋狂著迷的又是什麼?

可能是當歌手的臺下際遇和舞臺人格契合時,發出的充滿宿命感的光吧。在華晨宇參加這次《歌手》前,他揹著“難聽”的罵名已經好幾年。所以他首次登臺時,歌詞裡的“向暴戾迎擊”無疑和現實形成了某種呼應。

這種回應當然是很勇敢的,但和他的音樂質量無關。以《好想愛這個世界啊》為例,在2019火星演唱會上首唱,後段的哽咽和停頓是沒有問題的,至少證明歌手唱歌帶了唱商。

華晨宇“渡劫”?

而從跨年晚會直到《歌手》,華晨宇把情緒失控做了複製粘貼。催淚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最低廉的是直接哭,更低廉的是一直重複無偏差地哭。華晨宇曾批評“音樂裁縫”李袁傑套和絃創作,但這種情緒粘貼其實也沒高明到哪兒去。

如果說崩壞的《我們》,混合了聽眾對飯圈文化和節目組的不滿。那麼《你要相信這不是最後一天》,也不該是華晨宇“會玩音樂”的論據。“不要再懷疑”“經歷了潮起潮落”這種命題作文式歌詞,即便他唱得再投入,也只算中庸之作。

和那種動輒幾十萬評論的爆款相比,硬糖君反而覺得《Here we are》這種歌好聽。看《使徒行者》電影版的時候,莫名覺得片尾的吟唱空靈幽邃,翻出是華晨宇唱的還頗為震驚。

渡劫躲劫

《Here we are》的電影原聲帶,在QQ音樂的評論寥寥7條。只包辦了譜曲的歌,或許不能完全體現華晨宇音樂的獨立性。今天人們的愛如此純粹,以至於覺得“作詞、作曲、編曲”一體的歌,才算完美。

華晨宇“渡劫”?

華晨宇有好聽的歌、也有難聽的歌、還有很多人聽不懂的歌。這是所有風格化明顯的歌手的共性,但套到華晨宇身上尤為撲朔迷離。聽不懂只能說信號頻道不同,和審美高低扯不上關係。

實在疑惑粉絲強行安利如同賣假藥的行為,那些文意不通的樂評更像是白日夢囈;而路人的憤懣也很奇怪,在你耳朵裡這麼難聽的歌還堅持聽完,是信了什麼治療疑難耳疾的“偏方”?耳機一扯就能解決的問題,非要演變成圈層大戰。

華晨宇一直沒變,變的只是他被更多的人看到了聽到了而已。把7年前他參加《快男》的視頻翻出來,那彈著鍵盤哼著嗯啊昂啊如痴如狂的樣子,和現在的倒地降神有何不同?

華晨宇“渡劫”?

火星文神曲,讓陶晶瑩坐立不安。蔡國慶老師的365個祝福也不送了,直接按了暫停。只剩下剛換完頭的尚雯婕大加讚許,彷彿眼前那個狂敲琴鍵的瘋子,就是她尋找良久的千里馬。

老尚關心華晨宇的起居和創作狀態:“是否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架鋼琴一臺電腦,做一個人的音樂。創作出一個好東西后如同精神失常,人像飄著一樣走路?”華晨宇驚了:“怎麼被你全部猜中?”尚雯婕得意地說她也是這樣。

今天看來,有這種創作狀態的音樂人,造出的作品都挺遭罵的。尚雯婕並不是華晨宇的伯樂,她只是用了街邊老大爺的算命碰瓷法唬住了小孩。哪個獨立音樂人家裡的擺設又不是那樣的呢?

能夠包容的,證明你是同樣放飛的尚雯婕。不能接受的,也不能當成蔡老師處理。作為末代快男(17年那屆算是徹底糊),當年的華晨宇本就缺乏“感動中國”的基因。

自理能力差,洗衣機不會用,盛飯時直接把碗放到盆裡。相比那些苦情的音樂追夢人,華晨宇的故事太都市、太個人化、太缺乏社會環境映射。所以陶晶瑩說他:“這個孩子不是有才,就是有病。”(從她當年力保於朦朧,就知道姐們兒只看臉)

華晨宇“渡劫”?

而如今的華晨宇又缺乏“穩坐歌王”的基因。沒有出圈歌曲,表演動作極端扭曲,標榜音樂只做給懂的人聽。相比唱片沒落之前的天王天后,他失去了和大眾共情的能力,甚至也不想做出媚合的努力。

從那個帶著眼鏡的“火星弟弟”,到現在的“捱打歌王”,華晨宇經歷了歌壇的七年之癢。他其實沒有病,也沒有才,可能有那麼一點病態的才氣招人愛。

一朝被粉絲送上頂流皇位,接下來便是路人群嘲,這點誰也跑不了。而群嘲之後,等他的命運是鹿晗、吳亦凡,還是蔡徐坤、肖戰,雖然感到可悲,倒也很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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