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一部影片,它所傳達的精神越能經受歲月滌盪,越能從靈魂上洗禮眾人。

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聽見天堂》


根據真人經歷改編的電影,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歷史的車輪如何滾滾向前,生命在僵化的觀念面前所激發出來的韌性,都值得驚歎,真實的經歷總能給觀眾啟迪和力量。因為,能隨著時代改變的,是觀念本身,而不變的,是衝破各種觀念牢籠的艱難。

《聽見天堂》正是這樣一部能經受光陰沉澱的佳作。雖然真實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70年代,電影上映的時間也在2006年,但十幾甚至幾十年過去了,故事所折射出殘疾群體的想象力、創造力、熱情和勇氣,依然感動著今天的我們。

這部影片取材於意大利電影界最傳奇的剪接師米可·曼卡西。

米可十歲時眼睛被來復槍所傷,雙眼失明。在當時的教育條件下,進入普通學校是違法行為,他只能被送往盲人學校,學習一種簡單的手藝,以便在這個世界苟活不受飢寒所迫。

米可和他的同學勇敢地對抗盲人學校規矩,在紡織工人和電話接線員之外(盲人學校只教這兩種技能),為自己的夢想和熱愛抗爭,拒絕教條式的生活安排,在墨守成規之外為自己開闢出新天地,最終,他們成功了。

01 殘缺生命的烙印不該刻入靈魂


很多人提到《聽見天堂》這部電影,會想到最貼合這部電影的名言: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為你開一扇窗。

當然,電影的主題一定能詮釋這句名言,而且將殘疾人的真實經歷搬上銀幕,一定都不缺少這個主題,比如《彩繪心天地》。但是,如果把這部電影的主題只提升到這句勵志箴言,電影中有很多鏡頭是解釋不清的。

因為在這部電影中,導演想表達的主題更高遠,他的立意點在於:殘缺生命的烙印不該刻入靈魂。

盲人只是失明的人,是人類中的一個群體。不能因為他們失明,就該被殘酷地切割掉作為一個個體,他們天然擁有的自我意識、想象力和獨立意志。

米可的父母第一次把他送進盲人學校,母親和修女的談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把電影的主題設定在“上帝關上門就會打開窗”上,這個鏡頭的設置簡直拖沓多餘,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而當你把主題設定在“盲人擁有自我意識、想象力和獨立意志”時,你會發現,這是整部電影中關輝不可掩蓋的精粹。

米可的母親一開始還像所有健康孩子的母親一樣,把兒子送去寄宿學校有著樸素的擔心,她叮囑說:“米可不喜歡吃青菜,你必須有耐心哄他吃。”


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米可的媽媽一開始叮囑修女注意事項


修女詫異地望著米可的母親,不能相信這樣的話會出自盲人小孩母親之口。校長則輕蔑地撇嘴,覺得米可母親在得寸進尺的情緒寫滿整張臉,冷漠又暗含嘲諷。


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對米可母親的叮囑,校長表現冷漠,修女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可憐的女人馬上意識到自己應該哪裡搞錯了,她改用討好的眼神望著修女,向修女哀求道:“她喜歡點著燈睡覺,因為他怕黑,現在還是,一盞燈不會干擾別人吧?”

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米可的母親開始用上哀求的眼神


看到修女和校長繼續保持不屑,米可媽媽不自信地忘向米可爸爸,把求助的眼神拋向自己的丈夫,她從修女和校長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的不可理喻,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米可的眼睛已經瞎了,瞎了眼睛的人是不該擁有自己的獨立意志,他不該有喜歡和不喜歡,他不該有習慣和不習慣,他不該有情緒,也不該有偏好。他應該對別人能提供的一切感到幸運,社會如果願意委曲求全提供給他們工作,那麼盲人應該感恩戴德。

和這個鏡頭表達類似主題的不止一處。

一群盲童洗澡的鏡頭也是經典之一。乍看這個鏡頭跟主題毫無關係,不過是導演拉出來湊時長而已,然而當你想到盲人的自我意識和獨立意志時就會發現,這是一顆被觀眾遺落的珍珠。

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盲人少年對異性的好奇


盲人小孩問菲利契的姐姐幾歲,胸部是否已經發育?

菲利契說他的姐姐十七歲,胸部像芒果那麼大。

這個貌似與主題無關的情節,恰恰反映了盲人青少年對異性的關注和性意識的萌芽。

他們除了眼睛看不見,剩下的和正常人別無二致。到了青春期會去關注異性,對異性感到好奇,渴望與異性相處、交往,他們有著和正常人一樣的戀愛需求。

從電影院回來時,米可讓其他小孩先回宿舍,而他和小女孩一起去了倉庫。在那裡米可和小女孩確定了戀愛關係,真是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米可和小女孩戀愛了


把這看成是米可通過自己的努力鶴立雞群,找到了通往絢麗世界的窗戶,與此同時還收穫了一份純美的愛情,未免把電影想得太俗套。

這同樣是體現米可作為一個獨立的人,他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意識,自己的追求和夢想……他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並努力和她生活在一起。

直到今天,還會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人只要有了身體的殘缺,那麼他們就應該放棄自我意識,他們不該有想象力,更不該有獨立意志,他們就應該按照家人或者社會救助站的安排,少生事多做力所能及的活,不給家人和社會增添麻煩,這樣苟活一生就是天賜之福。

腦癱詩人餘秀華,19歲時,被父母強迫著嫁給一個大她十幾歲的男人,以便於讓這個男人養活啥也不能幹的女兒。丈夫看不起她,因為她身體不協調,她是個殘疾。

重溫經典《聽見天堂》:殘缺生命的韌性在於不設限

腦癱詩人餘秀華


她是個殘疾,所以她不該有尊嚴。為了討回500塊的工錢,丈夫讓她去撞包工頭的車,因為她是個殘疾,所以包工頭不敢撞,就算撞死了也沒事,她不過是個殘疾。

然而餘秀華在反抗,不僅不去撞車,不會討好丈夫,還故意疏離丈夫,不準丈夫碰她的身體。

在丈夫看來她是看不清自己的處境:一個殘疾女人能夠找到他這麼健康的人結婚就是福氣了,能夠吃飽穿暖就是福氣了,她有什麼理由對他不滿呢?

憑什麼她逆來順受?憑什麼她不可以有不滿?憑什麼四肢健全的人天生具有優越感?

現代最偉大的物理學家之一,也是漸凍症患者之一的霍金說過:“一個人如果身體有了殘疾,絕不能讓心靈也有殘疾。”

身體的殘缺絕不能讓他們在自我意識、想象力和獨立意志上有所妥協,因為比身體的殘缺更可怕的是靈魂的殘缺,靈魂一旦打上殘缺的烙印,這輩子真的只能苟活。


靈魂的烙印會讓你覺得有人給工作是福氣,自己喜歡什麼工作有什麼重要的;別人願意勉強和你組建家庭是你的福氣,你有什麼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另一半。

不,你要相信,不願苟活的靈魂註定會散發光芒,你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有權利去豐滿自己的想象力,有權利按照自己的意志過完這一生。不苟活,米可成了最富傳奇的剪輯師,餘秀華成了這個詩歌不火的時代最火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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