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開點，沒事的”
“不缺吃，不缺穿，愁啥”
……其實，我TMD最煩身邊的人和我說這個。
你見過有人跟癌症病人講：“多大個病啊？沒事兒！起來嗨！”馨姐這樣說。
下午的晚些時候，門診服務檯挺冷清的，我一個人坐在那兒。馨姐正好路過，便湊了過來，看來是打算和我聊一會兒。馨姐患有雙相情感障礙，不過我從沒見到過她發病的樣子。當她走到我面前時，我也遠沒有看起來那樣輕鬆。（雙相情感障礙屬於心境障礙的一種類型，指既有躁狂發作又有抑鬱發作的一類疾病，也被稱為躁鬱症。雙相情感障礙需要根據患者具體情況，進行綜合的、長期的治療，應儘可能減輕患者的心理壓力，幫助他們解決實際困難，讓他們生活得輕鬆些。）
馨姐曾說過自己的很多事。說自己經常失眠；說自己和同事上演全武行，大戰三百回合；說自己去年冬天，幾乎沒出過門。 今天這會兒，她看起來挺“高興”的，叨嘮著自己中秋國慶時一些瑣事。我帶著有些呆板的笑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即不去勸她，也不去打斷她，偶爾我也會說一些和她類似經歷。我總是會告訴她那些糟糕經歷並非她特有，我和身邊的很多人也是這個樣子，她沒有什麼太大不同。生活起起落落，糟糟雜雜，大家都這樣。
說到這個，我開始討厭起自己來，我身邊的人高興或失落，和她並不完全相同。在工作時間裡，和不特定患者閒談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甚至刻意學過一些如何與雙向情感障礙患者相處的知識。在我和馨姐聊天時，我總覺的自己不夠真誠。我反感自己和馨姐那些共鳴，也有些許不安。我會想到“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這些不著邊際的內容。
我絞著雙手，不停敲著下巴，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繼續我們之間話題。
馨姐：我一直在堅持治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我：是的，我們大部分人都這樣。
馨姐：我應該是最有可能被治癒那個人吧？
我：當然，這是肯定的！
馨姐：我真沒有什麼信心，可每次還是喜歡聽你這麼說。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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