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珂
從4月初“暴雷”開始，瑞幸雖惹了天大的麻煩，但並不妨礙其4500家門店繼續“元氣滿滿”——直至今日。
01
多部門上門調查
日前，有知情人爆料稱，瑞幸咖啡已被公安、工商全部接管，內部數據全部上交，所有高管被盤查。隨後，有媒體報道稱，4月27日16:30，瑞幸咖啡北京總部門口停有一輛工商執法車輛，兩名來自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的工商執法人員進入瑞幸咖啡北京總部進行調查，之後又有另一批身著制服的執法人員進入。
4月27日下午，針對媒體報道的瑞幸咖啡被公安、市場監管部門接管一事，瑞幸咖啡在官方微博發佈消息稱：目前，公司正在積極配合市場監管部門對瑞幸咖啡經營情況相關工作的瞭解，公司及全國門店運營正常。
同時，中國證監會也公開聲明：目前已派駐調查組進駐深陷財務造假醜聞的瑞幸咖啡多日，行使長臂管轄權。多位審計人員正在對瑞幸的財務狀況進行審計。
所謂“長臂管轄權”，指的是一個國家根據自己本國的法律，對其他國家的商業機構行使管轄的權力。用通俗的話來講，“即使你不在我境內，但只要你跟我有個一根毛的關係，我也可以管你”。
而在這次事件中，由於瑞幸的投資人裡，大部分都是中國人，所以，中國證監會有權“長臂管轄”。這也是證監會在今年3月1日修訂證券法後，第一次使用“長臂管轄權”。
事實上，自4月2日瑞幸“自曝”財務造假後，SEC（美國證監會）就向中國證監會發函，要求雙方配合徹查此事。此後，瑞幸雖然被國內監管多次點名，但直至此次上門調查前，相關監管部門並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那，是什麼把“相關部門”逼急了呢？
原來，在大洋彼岸的美國，SEC和會計師協會近日終於公開喊話，聲稱：中概股的財報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投資。
02
“老美”終於發飆
美國東部時間4月22日，SEC主席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因為信息披露的問題，他提醒投資者近期在調整倉位時，不要將資金投入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股票。
而此前一天的4月21日，美國上市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PCAOB）主席，以及SEC 首席會計師、SEC公司財務部總監、SEC投資管理部總監等多位官員聯合署名發佈了一份題為《新興市場投資涉及重大信息披露、財務報告和其他風險，補救措施有限》的公開聲明。
快消君瀏覽上述文件發現，“中國”在這篇文章中作為新興市場的代表被提及了21次。
該聲明稱，在過去的幾十年中，美國投資者的投資組合包括了越來越多新興市場或在新興市場有重要業務的公司，這些投資蘊含了大量的風險，但美國證交會能做的措施有限。
因此，在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新興市場，與美國本土公司相比，披露信息不完整或具有誤導性的風險要大得多，而且一旦投資者受到傷害，獲得追索權的機會也要少得多。
此外，投資者和財務人員應當考慮到PCAOB無法接觸到在PCAOB註冊的中國會計師事務所的工作所帶來的潛在風險。發行人應當向投資者明確披露由此產生的風險。
簡單來說，PCAOB就是來管審計機構，可以直接調查上市公司財務狀況的組織。但遺憾的是，PCAOB說沒辦法跨境管轄，弄不到審計底稿。
值得強調的是，該聲明還指出，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美國司法部和其他當局在對非美國本土公司和非美國公民（包括中國在內的某些新興市場的公司高管和管理人員）提起和執行訴訟時經常遇到很大的困難。
也就是說，瑞幸的這場鬧劇，終於開始連累已經或正在尋求海外上市的其他中國企業。這些中概股企業在老美的眼中成了“不能監管，不能審計，還不能追責”的“三無”企業。受此消息的影響，上週四美股收盤，熱門中概股普遍下跌，其中，嗶哩嗶哩下跌7.25%，拼多多下跌5.71%，京東下跌0.11%，百度下跌1.87%，阿里巴巴下跌2.25%。
種種跡象顯示，這可能會是中概股歷史上最大的一場信任危機。於是，這個週一，相關部門終於“千呼萬喚”地出現在了瑞幸總部，發生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畢竟，“你兒子跑到人家地裡偷韭菜，回家後還是要打一下的。”
此番推斷的依據是，對瑞幸的最終處罰權仍握在美國證監會的手中。
根據證監會目前透露的消息來看，瑞幸造假事件不完全適用《新證券》法2條4款。也就是說，此次調查，更多的是中國相關部門與美國監管機構的合作監督。所以，證監會後續應該不會對瑞幸有直接的處罰措施。真要處理的話，也是美國證監會的事情了。
03
國內“韭菜”的希望
浙江金道律師事務所律師表示，瑞幸的最終“下場”可能很微妙。
首先，瑞幸是通過vie架構（不通過股權控制實際運營公司而通過簽訂各種協議的方式實現對實際運營公司的控制及財務的合併）在美國上市的。上市公司只是註冊在維京群島的一個空殼，大股東全是離岸家族信託，其資金的流向基本不受監管。
也就是說，瑞幸實控人很可能早已套現並把錢從美國轉移走了。而罰瑞幸這個“空殼子”的款，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雖然，其未來融資的可能性就此阻斷，不過這一波已經賺翻了。
此外，瑞幸的主要業務幾乎都在中國境內，從始至終根本沒提去美國發展的想法。也就是說，美國很難在實體上對瑞幸展開商業打擊。咖啡豆不是芯片，貿易商和出口國眾多，而賣咖啡幾乎是沒有技術門檻的活，誰都能做，美國政策幾乎不可能對其產生干擾。
至於對實控人的刑事指控，也要建立在前者身處美國境內的前提下。中美之間是沒有引渡條約的，中國也絕無可能輕易把人交出去，美國即便刑事判決了，也面臨無法執行的窘境。
因此，理論上來說，只要“操作得當”，美國可能到最後都拿瑞幸“沒辦法”，這些高管們只要不待在美國“作死”，那麼，可能瑞幸會被強制退市。只不過，瑞幸可以據不承擔義務，耍賴到底，也可以直接宣告破產——反正大股東和高管們早就套現了，繼續吃香的喝辣的。
那麼，此次中國證監會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著手開始調查瑞幸，有沒有實際意義呢？其實，是有的。
首先，一旦瑞幸出現破產清算的情況，可以優先保證中國相關債權公司的利益。例如，搶先把國內機構和保險公司能拿到的賠償（咖啡機、電腦等）先“拿下”。
此外，依據新《證券法》第二條規定，“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外的證券發行和交易活動，擾亂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市場秩序，損害境內投資者合法權益的，依照本法有關規定處理並追究法律責任”。如果境內的投資者和投資機構不放過瑞幸，證監會可能作出天價處罰。
也就是說，國內被割的“韭菜們”還是有希望的，這部分瑞幸從美國融來的錢，或最終還能留在國內。
不知何時，獐子島也能用同樣力度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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