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讓一個網紅去思考

你無法讓一個網紅去思考

這兩天補了一下《十三邀》,刷到許知遠對話薇婭這一期,令我有點嗔目。許知遠是一個會對直播帶貨的網紅感興趣的人嗎?

生活中從來不刷抖音和快手,更不要提網紅帶貨,我說不清楚為什麼,但是就是對這種東西天然排斥。在看這期《十三邀》之前,薇婭對於我來說就是簡簡單單兩個字。如果你不寫下來,我甚至會聯想到,武俠片里人們飛簷走壁的輔助道具。

許知遠進入薇婭的直播間,被說成“精英文化向大眾文化妥協”。帶著這樣的好奇,我更想知道許知遠——一個崇尚精神,鄙薄物慾的人,能和資金風暴的“中心”有一場什麼樣的對話。

視角不同所以問非所答

44分鐘,我沒看到有一個問題在探討與思考

這期節目甚至完全跳脫了《十三邀》的整體風格。許知遠的好奇與疑問在薇婭那裡以另一種方式消解。他想要捕捉到的個人精神與巨大的物的力量背後中國社會的走向,然而被薇婭流水線一樣的“快嘴”消解為程式化的答案。

許知遠的問題符號化且抽象。當他來到薇婭公司的儲物間,看到滿地紙箱,將薇婭的生活比喻成紙箱裡的生活。這其實是一個隱喻,喻示薇婭的生活十分倉促、凌亂以及具有不確定性。類似裝在套子裡的人。然而薇婭的理解卻是真實存在的紙箱,並告訴許知遠直播間裡有很多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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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遠還想了解薇婭在如此大的壓力面前是否有疲態。而高度緊張的生活終點又是哪裡?薇婭則告訴許知遠,自己是一個讓記者失望的人,節奏一直是如此的快,沒有疲憊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在哪裡。

這種終點許知遠無法給她,而她自己不清楚,對話便旋即結束。

你無法讓一個網紅去思考

作為一個帶貨主播,不讓話題冷場,是職業的基本素養。而話不落地的一大弊端,就是不思考,順著說。順著說就要有的說,當你在一個強觀點的人面前,順著說是十分容易的一件事。

而許知遠卻是笨拙的發問者。他的問題一般需要思考後來回答,鏡頭也善於捕捉採訪對象思考時的深沉。因而兩個人的對話就造成了答非所問。

在採訪前,許知遠認為在過去3到5年,她和李佳琪並列代表一個巨大的物的力量的興起。在新一輪技術革命之後,一個個體的極限帶貨居然達到27個億。這27億背後是中國人消費精神的巨大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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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場對話並沒有談論到薇婭如何看待這種物的力量以及個人在這股力量中的改變。當許知遠的問題被一一拆解為具象的現實,這場追求精神與意義的對話,就變成了單純的訪談。

我們總是重複那些單調的興趣

訪談中薇婭問許知遠,你不喜歡一些新鮮的事情嗎?許知遠則覺得短視頻是一種假新鮮,流行的事物也可能十分陳舊。所以很快就會感到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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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所處的時代,真的有許多事情是一種假新鮮嗎?

本身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曾經流行的商品,經過一定的時間,又有可能再度流行,這在商品世界是一種十分普遍的現象。體現了消費流行的週期性。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迷彩這種設計元素備受服裝界的青睞。這來源於人們當時對戰爭與和平的解讀,迷彩的衣服一時成為時尚。在不斷的設計演變中,隱蔽的屬性慢慢退去,美感逐漸增加。再度流行,基本上是跟隨近幾年潮牌設計的大量採用。尤其是某猩猩品牌的推動下,各種服飾都大膽採用鮮亮的迷彩花紋做素材。

再來看看吃雞這款遊戲。早在21世紀初,CS的出現便奠定了第一人稱射擊類遊戲的方向。將近20年的演化,遊戲設定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改動。如果你覺得遊戲玩法變了,可能只是因為你沒看過《大逃殺》這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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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0年,深作欣二導演的《大逃殺》便構建了吃雞的遊戲法則。一個班的學生進入一座孤島,隨意拿上武器,遊戲結束時只能有一個人出來。由於這種驚險刺激的設定十分成功,引起其後很多電影的爭相效仿。其中就包括名噪一時的《飢餓遊戲》。

這個時代需要的是刺激。哪怕這種刺激是無新鮮感的,但它卻是枯燥生活的強心劑。當一代人融入潮流,跟隨浪潮搖擺時,是無暇顧及、質疑、批判浪潮本身的。

大眾又真的需要思考嗎?

去年年底,在“預見2020·吳曉波年終秀”的活動中,許知遠的演講裡談到自己上薇婭直播間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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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是一個被物佔據的世界,而且是被一個毫無必要的物佔據的世界,但是你在裡邊看到很多渴望,那些擠進直播間的人他們感到孤獨,薇婭和她的助手每天在那裡推銷每一件物品,變成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因為這麼多人需要陪伴。在裡面很喧鬧的過程中,你感到一種巨大的孤獨,那種孤獨是無聲的,那種孤獨是需要不斷地去購買的,你感到那種無法安放的熱情。

許知遠“預見2020·吳曉波年終秀”演講稿

即便是知識分子,即便抱著批判的心態,在薇婭直播間裡,許知遠的表現可謂是既羞澀又沉醉。他吶喊著人字拖的自由,暈眩的本質,馬東與李誕的無知,同時又因為幾分鐘單向日曆的脫銷而驚訝不已,甚至表達了希望自己每個月來一次的意願。

你無法讓一個網紅去思考

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每一次技術的革命,都是人某種技能的解放。伴隨著蒸汽時代來臨,人們解放了雙手;伴隨著印刷術和造紙技術的普及,書籍不再是貴族的專屬;伴隨著第二次工業革命,攝像攝影應運而生。

書籍、攝影、電影等等這些文學藝術的誕生無不伴隨著技術的沿革。在我們長期出賣體力換取價值的年代,知識是十分匱乏的。人們對知識的渴望也十分迫切。讀書,是底層大眾標榜上層社會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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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處的當下,經濟飛速發展,人們的腦力和體力嚴重透支,短暫的歡愉彌足珍貴。無論是迪廳打碟的喧囂,遊戲殺人的快意還是一鍵下單的愉悅,都填補了人類淺層次的需求。當人類淺顯需求無法滿足的時候,是不會追求深層需求的。

薇婭也好,李佳琪也罷,他們都是群體消費需求的一個符號。在這個符號的引導下,沒有思考的人更快樂,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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