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懷舊》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
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李煜
有的詩句抒情深然可感,有的詩句寫景宛然可見,但是,有些詩句既能帶有深邃的感情,又能無比自然,落筆間,就像拈花而來自然,落墨間或哀婉淒涼,或閒思悠悠,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寥寥數字,便有很多境界,就是詩詞的魅力所在。我覺得,“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就是這樣的句子,落花隨流水而去,絢爛的春天也就結束了,就好比天上人間的落差,含了無限哀傷的心思。
初見“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便一眼記住了這一句,覺得雖敘字淺顯,卻又幽怨哀婉,利落非常,但是,這種利落對於李煜來說,是一種痛,江山多嬌如過眼雲煙,一代君主一朝成為階下囚,如此的落差,就像天上人間,雲泥之別。比起從未得到過,得到又失去遠遠痛苦得多。有人說,李煜適合做一個瀟灑的詩人,而不適合做一代君主。他才華橫溢,有賦詩作畫的愛好,文墨丹青,視若珍寶。不過人這須臾一生,過去的再如何繁華多嬌,終將化做過眼的煙雲,此一生,失去的痛苦,往往讓人遺恨非常,化作三千煩惱絲,剪不斷,理還亂。
人這一生,失去也好,擁有也罷,命運本就彎彎繞繞,輾轉非常。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拿起放下間,舍與得之間,我們終其一生都在體會,乾淨利落的斷舍離,終究是是一種很難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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