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情人節

題記:如果沒有遇到此生最愛,你會遺憾嗎?

這好像是一個暴露年齡的標題,不知你們是否還記得十年前的情人節自己是怎麼度過的?你願意聽聽一位陌生人的故事嗎?十年前情人節的前後,我們走在一起了,忘記了是哪一天開始,就那麼自然而然的,開始人生新的旅途。

我和叮噹,我們是研究生一年級走在一起的,此前本科時就相識。本科畢業後,因為種種原因,我們都隔了一年考研,叮噹說他還記得他複試完走出考場,抱著我轉圈圈;我說,我還記得你出了考場說:這個專業不行就調劑,再不行就調劑到別的學院,還不行的話就去理工大,反正咱就在天津不走啦!我開心地飛了起來。

校園的愛情總是伴隨著要交的論文,煩人的實驗數據,壓得人緩不過氣的畢業前夕,居然我們也熬過了,像一般的情侶一樣,我們也會時不時的吵架,但每次也都是很快就和好了,沒有隔閡。叮噹時不時地也能做出讓人驚喜的事情。記得有一次我坐公交週末回家,叮噹送我到公交站,分開後,我到一處站點換乘,這時,叮噹突然從背後出現了!原來他一直騎著自行車跟著公交車,就為了突然出現給我一個驚喜,很可愛的少年吧?我忘記我們爭吵的事情了,那些小細節看來都不很重要,我的腦子裡,全都是這些溫馨的小畫面。

吵吵鬧鬧說說笑笑,來到了研二的夏天,對未來有點迷茫,我並不喜歡自己的專業,卻也不知道未來想做什麼,於是就逃避似的想要出國讀博。想來可笑,一個專業不怎麼強,英語也不太好的人,硬是憑著倔強,一條路走到黑的勇氣去考了雅思。叮噹說要陪我一起,記得那個暑假,我們就在不斷的刷雅思分數,複習英語中相伴著。我們都是普通人,一般人的拖延症叮噹也有,總是看起來不那麼上心去申請學校。就在那麼拖拖拉拉的時候,叮噹的研究生組裡來了一位交流生,作為悉尼大學的一位學生,Yonggu會在叮噹的實驗室一個月,而這一個月是叮噹主要負責接待。那時我和叮噹還掙扎在雅思的小分上,Yonggu是個韓國人,雖然不是澳洲本地人,但在國外多年的經歷讓他的英語水平很高。一天,叮噹跟我說,Yonggu說要幫他申請學校,幫他改陶瓷郵件。由於我早就定下了學校,就造成了叮噹選擇的範圍比較窄,Yonggu幫他搜索著學院,一位一位的去聯繫老師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方向,拒信當然不少,這也是叮噹一直拖沓的原因,最後,居然有位civil engineering的老師要做計算機多學科交叉的課題,答應收叮噹,當然,前提是他要拿到CSC國家留學基金委的獎學金。我們都歡呼起來,雖然不是大牛老師,但因為這就意味著我們可以去一個地方了。那之後,Yonggu就一直幫我們複習英語,陪我們練口語話題,做模擬題。到現在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一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位交換生,放棄本該到一個地方遊覽的時間,待在實驗室陪我們複習英語。叮噹對我說,Yonggu告訴他,的確,跟Yonggu一起來的朋友利用週末都去北京煙臺之類的地方去玩兒了,但他沒有去,他覺得幫我們一起復習英語是更重要的事。Yonggu臨走的時候,為我們許了個願,願我們都能一起出國,去同樣的學校學習,在一起,是那種很正式的願望。

那之後,我們居然全都通過了雅思考試,我最後是7分,叮噹是7.5分,對於一個理工科學生來講,還算不錯了。接下來,又是忙忙碌碌的準備申請材料,我的導師定了,拿的對方學校的獎學金,因此稍簡單些。叮噹還要申請留學基金委的獎學金,因此準備了更多的材料。又是準備出國,又是忙畢業的事情,研三的這年,時間過得充實而溫馨。轉年的三月份左右,留學基金委要公佈名單了,我們都覺得這是十拿十一穩得事情,叮噹本碩學校都是985,英語成績高,申請的學校排名也高。可那天,我絕望了,公佈的名單裡沒有叮噹,他被刷掉了,沒有獎學金意味著他也無法去那所學校了。完了,我想,怎麼辦?我們沒法在一起上學了,我們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那天我哭的稀里嘩啦,反而是叮噹一直安慰我,想辦法,最終決定叮噹以配偶的身份到我留學的地方打工。

於是,研三一畢業,忙忙碌碌的整理好我出國的這些簽證和手續,我們登記結婚了,甚至連日子都沒有挑選,匆匆忙忙的在我出發前三天,我們去了民政局領證。想想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配偶工作簽證的申請果然很難,最後給一個訪問簽證都折騰了很久。在我們因為簽證申請焦頭爛額的期間,叮噹接到了國家留學基金委的一個電話,說有一箇中國新西蘭政府的特別計劃,專門為在新留學生提供獎學金申請,讓他可以試試。這是天掉的驚喜嗎?一個我們都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項目,突然主動來了電話。於是,叮噹開始著手準備這些材料。我們那時因為經歷過絕望,對希望也保持了謹慎的態度。帶著這種希望、未知、焦慮的感覺,我一個人先到了新西蘭。

隨後兩個月,叮噹的訪問簽證才下來,期限很短,才四個月。就這樣,在奧克蘭的機場,分別兩個月後,我們團聚了。那段日子簡單輕鬆愉快,叮噹以實習生的身份也可以進入奧大。雖然只有一個人的獎學金,但我們兩個人過得精打細算卻也樂在其中。又緊張又期待,年底的時候,那個獎學金項目又來了電話,叮噹申請成功了!我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這個項目的獎學金支持叮噹讀完了博士學位。我倆所在的教學樓很近,只隔了一條小馬路,五分鐘就能見到,比原來在天大離得還要近。一年後,我們都換了校區,我們的樓更近了,甚至從走廊的盡頭就可以看到叮噹辦公室的窗戶。我們在Bankside st的小家裡生活了四年,小小的公寓佈置的簡單,存著我們四年的歡聲笑語。新西蘭被我們轉了個遍,從北島的最北邊到南島的最南邊,生活中美好記憶的四年,以後我們一定還會再去的。對了,畢業的最後一年,我們居然又見到了Yonggu,他還在澳洲,但正好來奧克蘭出差,恰巧看到了叮噹發的facebook,得知我們還在奧克蘭。生活就是這麼奇妙啊,八年後,我們又見面了。

在新西蘭的奧克蘭生活學習了4年後,我們都回國了,是我想回來的,我的獎學金是奧大的,不是留學基金委的,我不必回國,導師也在那邊留了博士後的高薪職位給我。但當時對家鄉的思念讓我不得不回來,可走了想回,回了想走,人就是那麼矛盾。現在的我,反而覺得天津的地域是我發展的限制,當然,這是後話了。

畢業後我的工作一直不順。叮噹先接到了一個機器人公司的面試,比較大的企業,但是在佛山。去面試後薪資也很不錯,關鍵是方向他很喜歡。我開始猶豫,讓他去佛山嗎?叮噹說我可以兩週回來一次。但我心裡明白,是不可能的,可能開始是兩週,後來忙了就變成一個月兩個月。就在這時,叮噹的師弟給他消息,推薦他去北京的一家企業,我們都很開心。最後,沒想到北京的這家企業的待遇比佛山的還要好,最後結局顯而易見,叮噹開開心心地去了北京上班。雖然我在天津,家也安在了天津,但每週末,叮噹都會坐週五晚上的城際回來,週一一大早五點多起床,再坐城際去上班。西北五環半的公司有點遠,不然叮噹可能要天天回家了。有時加班,週末只有一天,他也要回來,同事好奇:一天也要回去啊?他總是笑著說:對,一天我也要回去。

就到了今天,我的工作還是一直不順,但彷彿也經沒有關係了。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得到了一份堅實的感情。十年後,我們仍舊手牽著手走路,仍舊在工作之餘每天發很多微信聯繫;週末回家,叮噹總會黏著我,我去哪裡就像貼在我身上的小玩偶,跟在哪裡,我在看書或玩手機,他也會安靜的坐在旁邊的墊子上,看電腦。我們一起整理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在外面為我遮擋風雨,每次出行,都會揹著所有的揹包,我就像快樂的兔子,蹦躂著跟在旁邊;承擔了所有的做飯和刷碗業務,我在幹家務的時候就會跑過來奪下我手中的活,所以有的時候不得不偷著去做家務。我對叮噹說:之前,好像是一直是我在為你操心,擔心你報告交了沒?是否忘記和導師開會?郵件回了沒?而慢慢的,我們反過來了,你總是在關照我,而我再也不用為你操心。我曾認為我們就是普通人,然而現在,我會自豪的宣告,我有一份誰都比不來的感情,能吃到一起,玩到一起,說到一起,是誰賜給我這樣的人生伴侶呢?

感激我們能遇到一起,感激2006年在北洋廣場的第一次見面,我仍記得那天的情景,感激我們留下了電話號碼,雖然後面沒有再說過話,感激本科畢業時的偶遇,感激後來有機會讓我們彼此瞭解,感激研究生在一起的三年時光,感激遇到的韓國朋友幫我們度過了申請學校的難關,感激基金委突然給予的獎學金機會,感激畢業後師弟推薦的工作。我曾對叮噹說,為什麼總是這麼幸運呢?叮噹對我說:因為遇到你,我才幸運啊。我無法想象生活中如果不是你,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而你有同樣的感覺。你是我的最佳幸運。

這兩天因為工作的事情,我跟叮噹抱怨遇到了人生低谷,叮噹說:如果這就是低谷那我要笑起來了哦。他說,你不用擔心,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就好。一輩子長著呢,我們好好過,未來都有你。

愛你

十年前的情人節

2019年 東京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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