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獲得者漢德克∶我是我自己的囚徒,寫作把我解放出來

——書評《無慾的悲歌》

諾獎獲得者漢德克∶我是我自己的囚徒,寫作把我解放出來

瑞典時間10月10日晚7:00,奧地利劇作家、小說家彼得•漢德克憑藉著作《無慾的悲歌》獲得2019年諾貝爾文學獎。消息一經發布,立即招來了漫天的非議,原因在於漢德克在納粹問題的政治立場。我們作為讀者,不去談論他的政治立場,只想通過他的作品瞭解這個作家。

彼得•漢德克是戰後奧地利最著名的德語作家之一。他是一個“充滿後現代風格的作家”,他的作品在德語文學中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漢德克的文學創作之路從反傳統起步,走向近乎寫實的自傳體,他獨特的創作風格引人爭議,但也創造了德語文學的奇蹟,他曾憑作品獲得過“霍普特曼獎”、“畢希納獎”、“海涅獎”、“托馬斯•曼獎”、“卡夫卡獎”等,主要作品有《大黃蜂》、《罵觀眾》、《自我控訴》、《卡斯帕》、《無慾的悲歌》等。

諾獎獲得者漢德克∶我是我自己的囚徒,寫作把我解放出來

1942年,彼得•漢德克出生於納粹德國佔領下的奧地利格里芬,1960年漢德克在格茨拉大學學習法律。年輕時的他醉心於反傳統的創作,22歲時,他創作了長篇小說處女作《大黃蜂》,並從此放棄了學業。

事實上,讓漢德拉名聲大噪的並不是處女作《大黃蜂》,而是之後的一部作品《罵觀眾》,這部作品是漢德克對傳統戲劇的公開挑戰,在這部作品中,4個無名無姓的人在沒有佈景的舞臺上瘋狂地謾罵觀眾。這部作品立即讓一向以反叛形象出現在大眾面前的漢德克名聲大噪,《罵觀眾》成為他的成名作。

諾獎獲得者漢德克∶我是我自己的囚徒,寫作把我解放出來

“我的創作都來源於我自己,還有對人類的憐憫。”漢德克的反叛很大程度上源自於他的生活經歷。出生在被納粹佔領的城市,經歷兩個舅舅在戰爭中陣亡。戰亂中,漢德克跟著母親四處尋找父親。戰後終於找到了身為德國軍人的父親,又接著經歷父親酗酒,家暴母親的生活。十一、二歲的時候,漢德克經常聽到爸爸媽媽的房間裡傳來響亮的耳光聲和低低的飲泣聲。

兵荒馬亂的世界、顛沛流離的生活,讓漢德克漢德克渾身充滿反叛,著迷於探索自我的內心世界,並且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諾獎獲得者漢德克∶我是我自己的囚徒,寫作把我解放出來

作品《無慾的悲歌》卷收錄了漢德克的長篇小說處女作《大黃蜂》和中篇小說《無慾的悲歌》,值得注意的是,《大黃蜂》寫在《無慾的悲歌》之前。兩部作品之間,作者的敘述風格風格從語言批判、反傳統,轉向了尋求自我,試圖擺脫現實生存的困惑。但無論風格發生如何變化。尋求自我依然是漢德克的作品想要表現的主題。

創作《大黃蜂》時漢德克22歲,那個時候的他意氣風發、反叛、極具個性,這一部長篇小說有67個片段組成,是一個失明的敘述者拾取生活中的點滴,並漸漸彙集為一個記憶的長河。看似無序雜亂,充斥著囈語般的敘述,但將它們串聯起來,就是在戰爭陰影下,一個不幸家庭的生活全貌,作者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讀者瞭解到一個不幸家庭最為真實赤裸的殘酷生活本質。某種意義上來說,漢德克用這種方式還原了自己記憶中的生活,雖然是一個失明者的敘述,但那敘述卻極具畫面感。在那敘述中,戰爭對於人的心靈造成的創傷時時隱現。

閱讀的過程中時常陷入困境,猶如深陷迷霧,但是在自我尋找的路上,迷茫、困惑,不知所措也是最真實的狀態。

1971年,漢德克的母親自殺,漢德克決定記錄下這個過程。漢德克的母親生於一個傳統的天主教小農家庭,從小接受的是無慾望、秩序和忍受的道德教育,她熱愛文學,並將自己的命運套入閱讀的文學作品的人物身上,她期望獲得獲得自由生存的權利,希望反抗生活給予她的束縛,但現實卻不容她肆意,她被迫嫁給一個酗酒的家暴者,她在失語、隱忍的生活中漸漸消沉,生活漸漸地摧毀了她。在無盡的屈辱、妥協、忍受的逼迫下,她終於採取了決絕的方式去對抗,然而對於抗爭來說,死是容易的,母親的選擇依舊是一種無聲的逃避。而她的逃避無疑給漢德克帶來了更為深刻的傷害和困惑。

母親的自殺,是對異化的對抗。是生活中絕望壓抑的累積無處安放壓垮了她,是無愛無慾、充滿暴力的婚姻生活摧毀了她,是永遠也無法找到適合自己的姿態,只能僵硬扭曲活著的悲哀撕裂了她。

漢德克在敘述母親時,把她當作是一種群體的象徵,試圖以此向社會現實對人性的扭曲進行嚴厲的拷問,並試圖喚醒如母親般渾噩痛苦活著的人群。斷點式的描寫形成了奇特的敘事方式,層層深入的剖析充滿了哲學色彩。在這個敘述過程中,作者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尋找到自我,尋找到現實生活中各種矛盾和困惑的答案。

諾獎獲得者漢德克∶我是我自己的囚徒,寫作把我解放出來

漢德克的反叛不是譁眾取寵,而是源自對社會、對人性的深層次思考,雖然他不承認自己是反叛的。他的一生是不幸的,他經歷的一切在讀者看來都是悲慘的,但正是這種不幸塑造了他獨特的思維和文字方式,也成就了他日後在文字上的獨特風格。他是反叛的,試圖通過自己的反叛改變自己,影響他人。他是悲憫的,他筆下痛苦活著的人群在現實生活中比比皆是,他試圖通過自己的文字引發人們的思考、覺醒,而不是麻木地妥協、忍受。

漢德克說過,我是我自己的囚徒,寫作把我解放出來。他拿起筆,投入了對命運的抗爭,對自我的求索,即使備受爭議,也從未放下過手中的筆,從未放下抗爭的姿態。如今七十四歲高齡的漢德克,依舊反叛、自我、桀驁不馴。這一點,他已死去的母親,應該會為他驕傲。

無論在哪個時代,生而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困惑。如何直面困惑,尋找自我,尋求答案,世人至今都在苦苦追求。這個時候,一個好的啟迪者會帶領我們撥開迷霧,找到出口,這一點,漢德克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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