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壹.

每逢農曆6月19觀音娘娘節,村裡“大同安”便會擺臺戲,擺電影。從鎮上請來高甲戲劇團,從晚上7點開始,一直唱到晚上12點,連唱五天方休。

小鎮上的人都姓蘇,供的都是同一個祖先。大同安是鎮上的祖祠,上面供著觀音娘娘,土地公,還有蘇家的祖先。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祠堂搭在一所小學的旁邊,白牆紅瓦,朱瓦上立著兩條盤龍。眼珠直瞪,徐徐生威。祠堂門口擺放著一口巨大的香爐,平時幾乎無煙火,但到娘娘節便煙火鼎盛,賽其他廟宇。

那所我曾經讀過的小學立在半山之上,那裡種著一片濃密的荔枝林。每當4月,荔枝花香,我們總是趁下課時間爬到最粗壯的荔枝樹上棲息,聞著甜蜜的荔枝花香竟可安然入夢。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依稀記得去那學校的路上十分遙遠,要走一條長鐵路,還要經過一個大墓盤,只有一個靈位。

那墓盤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墓碑水泥切的,雜草忍不住從縫隙中擠了出來,三三兩兩。放眼便看到了那塊巨大的墓碑,紅漆雖然經歷過了半個世紀,還是鮮豔如血。

似乎經過這個地方猶如要經歷一場噩夢,彷彿有千萬幽靈聚集在一起,在對我發出無聲的嘲笑,幼年的我十分害怕。

後來父親知道了便將我轉了學,去了附近的一所學校。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貳.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幼時的小鎮很安靜,卻也清貧。村裡沒有電視機,沒有錄象機,甚至連收音機都少見。一天勞累後,村裡人總是早早入睡,一到夜晚7點,整個村子一片寂靜,只有狗吠微微作響。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觀音娘娘節那時,秋風已微涼。清晨,雞剛啼鳴,小鎮的人便開始起來,碾麥子做糕點,泡糯米做米糕。殺雞宰鴨,猶如過年。

那時我最愛吃媽媽碾的米糕。白色的是鹹的,黑色的是紅塘,上面灑了炸得鮮脆而焦黃的蔥花圈,單聞味道早已醉人。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父親則最愛吃奶奶做的蘿蔔糕。那是糯米用磨盤碾成水糊,在放在蒸籠裡蒸的,蒸出來,嬌嫩如豆腐,光澤微帶黃。吃一口,爽滑如蜜,香香甜甜,如果在加一碗肉湯攪拌在一起,那就是人間美味。

記憶中這些東西都是要過年或是娘娘節時,家裡才會做,所以也不常吃得到。

夕陽已落,一切準備就緒,鄰居便有人來招呼我母親,問要帶上大同安了嗎?

母親便會將這些東西裝入兩個小吊欄裡,一邊擔一個,隨著他們一起,擔到山上大同安去。

觀音娘娘祠堂內早已擺了十幾張大紅漆方桌,上面紅紅黃黃,全是鎮上人送來的供品。

這一供就必須供到12點,方能撤席。所以母親有時會在山上等到12點後,才會把東西擔回來。

那時的村子還沒有日光燈,家家戶戶都點著昏昏的電燈,卻也把整個村子照得通明。父親開了門口的電燈,夜便不關燈了,這樣半路路過的人便也看得清路。

觀音娘娘祠堂外便有一個水泥切的平臺,村裡請來的戲演員已經忙忙碌碌的開始在搭臺,鋪地毯。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叄.

奶奶是個鐵桿的戲迷,她便攜著我與姐姐二人,一人手裡拿著一塊小板凳,往那小學去。

8點到大同安,月已斜掛,圓滾滾。

戲剛好也開始了。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粗糙的戲臺,燈光白紅交接。整個戲臺都亮了起來,戲臺上擺著一張鋪了桌布的桌子,桌布上繡著牡丹與鑲藍邊的花紋。兩張太師靠椅也鋪了紫金莽墊。竟還從後飄出陣陣飄渺的仙煙氣,那時還不知那些煙究竟從何處飄出。覺得十分新奇,我跑向後臺,只見幾個女子在描紅妝,貼鵝黃。男男女女,黃黃綠綠,卻還是沒找到那仙霧從何而來。

報幕人報了幕,坐在側場,一個沒有化裝的老頭,拉起了二胡,起了調,十分淒涼。他旁邊的另一個老人敲起了小鼓,鼓聲一聲響,聽了會才另響一聲。

隨著,一個青衣踩著碎步,出場了,只見她白裝素裹,銀叉耀耀,依依啞啞開始場開了。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戲臺下擠滿滿了和我們一樣趕場而來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帶著破舊的老花鏡,看得入迷,有些跟著節奏點著頭。

我一句戲文都聽不懂,依稀聽她用拉鋸的調子唱道:花開難團圓,花落還分散。君與我不在聚。。。

戲臺邊還擺了電影,一塊3米長,2米寬的米黃色電影布,掛在兩棵很大的荔枝樹枝上的,投影機放在遠處一張從附近學校般過來的桌子上,破舊還有個洞。

一個帶帽留鬍子的攝影師全神貫注的看著他的投影儀,時不時換膠片。

電影的武打場面十分熱鬧,是徐克的《青蛇》。當看到白蛇水漫金山時,全村的青年熱血沸騰,連聲叫好。

戲臺與電影場旁邊還擺了各式各樣的攤子。熱氣騰騰,秋的微涼便被覆蓋了。

賣油條的誘人忍不住的要買一根吃,那時的油條二毛五一根,又大又香脆。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賣李子又大又紅。賣玩具的攤子前早已聚滿了小孩,賣零食的小攤是不是扭過頭看兩眼電影,跟著情節入了迷。

我與姐姐等奶奶坐下後,聽了會糊塗戲,便各自跑開了,拿出了儲存多時的零花錢,賣些零食胡亂的啃。或者跑進廟會里看娘娘神像,在哪裡還會遇到村裡的夥伴,他們代替他們的母親在看供品,打著瞌睡。

有時候還會遇到奶奶的老朋友,他們總是熱情的問,你奶奶身體可好,可來了。

我與姐姐總是一一答過。

奶奶年輕的時候,曾是村裡唯一的一個裁縫,她靠一臺縫紉機在街口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店。給人縫縫補補,或著做新衣裳,養家餬口。幼時很多花衣裳總是出自奶奶手下,小夥伴十分羨慕。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每次與那些老人提起過去,老人一直說,老了,來了。

奶奶總是面帶笑容的說著,老了,可是現在日子好過了,不象從前了,戰亂,日子不好過。

說著說著,老人們總是忍不住伸手抹了把淚。

夜未到12點,戲自然未散。我與姐姐玩夠,吃夠,二人眼皮早已開始打架,便纏著奶奶,紐皮糖似的,吵著要家。

奶奶捨不得那戲文,總是輕輕的將我們二人一抱在懷裡,一邊一個,輕輕撲打著,邊幫我們去散身邊的蚊子,一邊聽未完的戲文。

戲已盡,她才輕輕喚醒我們。那時身邊幾乎沒幾個人了,廟會也散,各家帶著各家的供品下了山。園子一片靜柒,只有廟祝老人在收拾廟前的雜務。

祖孫三人,才映著滾圓的明月,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古墓依舊淒涼,鐵路寂靜,月拉長了三條微黑的投影。

第二日,我與姐姐二人早已累得不在隨奶奶去大同安上聽戲。奶奶依舊一人帶著小板凳去聽戲文,直致夜深才歸。

肆.

後來爸爸不知從何處搬來了一臺黑白老式電視機放在奶奶的房間中。那時沒有閉路電視,他便拿幾根細鋁管學著他人棒了一個天線式 的臺子放在了屋頂,竟真能收到幾臺電視,雖唧唧喳喳不知在說些什麼,可我們卻還是看得眼都不眨,甚至連廣告都捨不得換過去。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93年那年,家裡布了一臺21寸的彩色電視機,一部《新白娘子傳奇》與《西遊記》轟動了整個村子。全村人一到時間就圍到我家來,奶奶竟也十分喜歡,可一當大同安之上有戲文,她依舊會風雨無阻的前去。只是後來我與姐姐讀了書,與奶奶同去的任務落到了妹妹的身上。

後來村裡人都裝上了彩色電視,不在有人會來我家圍著電視看。

奶奶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好在眾多頻道中找到她喜歡的戲文頻道。奶奶愛聽,〈西廂記〉〈牡丹亭〉〈杜十娘〉還有〈陳三五娘〉。京劇,崑劇,越劇,各有。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伍.


當年你我都聽不懂的詞,聽懂時,你我已不再少年心。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起,村裡的觀音娘娘節也不在那麼熱鬧了,後來誰都不知道有沒有在擺戲文,或者在擺戲文,還有沒有人去聽。

當然,這一些消息從奶奶去世後,我都在沒有去關注了。

只是那些似乎被遺忘的東西,其實一直駐紮在某些人的心裡,永遠刻骨銘心。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