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向張無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借屠龍刀一觀,有什麼用意?

趙敏借刀這件事,倒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

話說窮書生許仙清明節到西湖拜祭祖先,不成想卻遇見了大雨。情急之下他進船避雨,沒想到卻遇上兩個同樣來避雨的美人兒。這兩人自然是白素貞和小青了。許仙有點尷尬,但是又不由自主地為兩人的美貌所吸引。船到地方之後,雨卻不停。許仙眼力見好,把自己的傘借給白素貞兩人用。白娘子臨走前專門說,你明天可要來我家取傘啊!

其實一把傘而已,遺失便遺失了,許仙雖然窮,可是也不至於如此小氣吧!但我們都知道,白娘子早就看上許仙了,這次來找許仙就是來報恩的。許仙也心知肚明,頗會順杆爬。果然,第二天許仙打扮整齊來取傘,白素貞客氣兩句,留他吃飯。吃了飯就吐露心聲,表示“相公你實在太帥了我要嫁給你”。許仙說自己比較窮,白素貞立馬掏出來千兩黃金做嫁妝。當然,這黃金引起了其他問題,那就是另一個話題了。

實際上,白娘子這裡的所作所為,是一種志怪小說裡常用的套路。《聊齋志異》和《閱微草堂筆記》裡就經常有這種情節:書生可能只是熱心腸病發作,扶老奶奶過馬路,老奶奶就一定要把女兒嫁給書生。這個套路的關鍵是一定要學會賣破綻,賣一個破綻給書生;等他吃了鉤以後,就以感謝主人公的名義,把好處再還給書生。書生此時就不會疑心天上竟然會掉餡餅,進而就接受了好處了。只不過白娘子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嫁人……

趙敏的此次的借刀,也可以視作這個套路的變種。我們回到當時的場景。

趙敏眼望窗外的一輪皓月,忽道:“你答應過我,要給我做三件事,總沒忘了罷?”張無忌道:“自然沒忘。便請姑娘即行示下,我盡力去做。”

趙敏轉過頭來,直視著他的臉,說道:“現下我只想到了第一件事。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龍刀。”

趙敏見他大有難色,道:“怎麼?你不肯麼?這件事可並不違背俠義之道,也不是你無法辦到的。”張無忌心想:“屠龍刀在我義父手上,江湖上眾所周知,那也不用瞞她。”便道:“屠龍刀是我義父金毛獅王謝大俠之物。我豈能背叛義父,取刀給你?”趙敏道:“我不是要你去偷去搶、去拐去騙,我也不是真的要了這把刀。我只要你去向你義父借來,給我把玩一個時辰,立刻便還給他。你們是義父義子,難道向他借一個時辰,他也不肯?借來瞧瞧,既不是吞沒他的,又不是用來謀財害命,難道也違背俠義之道了?”張無忌道:“這把刀雖然名聞武林,其實也沒甚麼看頭,只不過特別沉重些、鋒利些而已。”趙敏道:“說甚麼‘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倚天劍是在我手中,我定要瞧瞧那屠龍刀是甚麼模樣。你若不放心,我看刀之時,你儘可站在一旁。憑著你的本領,我決不能強佔不還。]

當時的張無忌和趙敏不能說沒有感情,但是由於陣營的對立,兩人的感情顯然是無法繼續發展下去的。日久天長,張無忌肯定會離趙敏而去,所以,趙敏必須要使出一些手段來拉住張無忌,給張無忌一些好處,讓他緩和對自己的壓力。

但張無忌可不是許仙那樣的窮書生,而是江湖第一勢力明教的教主。且不說明教和朝廷的對立關係,就算張無忌有什麼需求,還有他不能得到的嗎?

有。還真有。那就是尋找謝遜。

我們都知道,張無忌當上教主本屬無奈。陽頂天本來指派謝遜做他的接班人,但是謝遜不在,張無忌無人可以推脫,又被眾人架了起來,只能接任教主。但是他本人是拿教主當義父的位置看待的,做教主也是為了義父而做。加上他本人對義父情深義重,尋找義父迴歸中原一直是張無忌心中最迫切的願望。

然而,要尋找謝遜,就必須要出海,這就比較麻煩了。明教總部在西域,素來不擅水性,唯一和海比較有關的分支機構是在江南的天鷹教。更重要的是,彼時正是天下群雄並起紛亂不休的時候,明教的組織力量都集中在了起兵反元這件事上,張無忌估計也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提出要離開中土去找謝遜吧!

趙敏掌握的情報幫助她一眼就看穿了張無忌的心思。她提出來說要張無忌借刀給她看,但實際上卻是在幫助張無忌尋找謝遜。張無忌以前不好意思去找謝遜,因為他沒有合適的理由離開明教。但是現在趙敏主動提出來這個事,那就好辦了。張無忌對自己對別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說:不是我要去找的,是我以前為了救大夥的性命,不得不答應這小妖女的承諾,所以此刻必須要還債啊!江湖漢子,把信義看得比天重,也不好指責他不顧大局。張無忌找謝遜立馬有了理由。

你看,趙敏兩句話,就解了張無忌一個心結。

不僅僅在話語上幫助張無忌,趙敏還在實際行動中幫助他。

趙敏騎馬直入縣城,命縣官急速備好一艘最堅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糧食、清水、兵刃、寒衣,一應備齊,除此之外,所有海船立即驅逐向南,海邊五十里之內不許另有一艘海船停泊。汝陽王金牌到處,小小縣官如何敢不奉命唯謹?趙敏和張無忌、小昭三人自在縣衙門中飲酒等候。不到一日,縣官報稱一切均已辦妥。

……

張無忌道:“這些煮飯的廚子,拉帆的水手,便算不得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該算是第二流了罷?”

趙敏一怔,格格笑了起來,說道:“佩服,佩服!大教主果然好眼力,須瞞你不過。”原來她回王府去取金銀馬匹之時,暗中囑咐衛士,調動一批下屬,趕到海邊聽由差遣。這些人也是快馬趕程,只比張無忌他們遲到了半天。她所調之人均未參與萬安寺之戰,從沒與張無忌朝過相,分別扮作廚工、水手之屬。但學武之人,神情舉止自然流露,縱然極力掩飾,張無忌瞧在眼中,心裡早已有數。

趙敏這船準備的這麼快,不多說自然是金牌的功勞。而她調集的這些武士水手,又是幹嘛的?當然不會是與張無忌為難的,只能解釋為,是來幫助張無忌做事的。

要不我們怎麼說,趙敏是愛情高手呢!你看人家這事辦的,欲擒故縱,收放自容。明著是讓你滿足我的一個要求,實際上卻是我處心積慮地為你好,幫助你救回你的義父。這種暗地裡把一切做好表面上又不動聲色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學的來的!

不過……咦,這不是妖魔鬼怪才用的套路嗎?但,趙敏本來就是妖女啊!

趙敏向張無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借屠龍刀一觀,有什麼用意?

以供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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