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一直以來,有著龐大受眾基礎的懸疑探案劇就備受各大平臺和創作者們喜愛。經過多年的持續探索,這一領域的作品開發相對成熟,數量大幅增加。然而,有著相對固定故事結構的懸疑探案劇,卻不可避免地面臨著嚴重的同質化問題。為了保持作品的新鮮感,不少劇集從不同維度做出了積極嘗試,比如首次將懸疑故事紮根在明朝的《成化十四年》。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新鮮的“時代”,自帶張力的故事背景


這部劇集能在上線之初給受眾留下“新鮮”的印象,故事背景功不可沒。該劇的故事發生在明朝成化年間,這一時代在電視劇裡較少展現,尤其是在懸疑探案劇裡,更是首次出現。


在這部作品裡,獨特的歷史背景不僅帶來新鮮的故事基調和那個朝代特有的味道,彼時的時代特徵、政治架構和人文風貌,也讓故事有了自帶張力的發生地,增強了案件的誕生邏輯。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在《成化十四年》鋪開的畫卷裡,明朝成化年間政權最頂端的成化帝、萬貴妃和太后,他們是最親密的家人,也用各自的關係網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和制約。以他們為首的皇室,幾乎是所有懸疑案件的源頭。


帶有明朝鮮明政治特色的東廠、西廠、錦衣衛等權利機構,是維護社會穩定的工具,但他們隸屬於不同的政治派系,看似關係錯綜複雜卻也能相互制約,比如東廠和西廠,功能相似卻水火不容,是帝王維持政治平衡的兩大工具;在錦衣衛裡,首領萬通是萬貴妃的弟弟,但備受皇帝重用的錦衣衛總旗隋州卻是太后的親戚,同樣實現了權力的制約。


這樣的政治架構,不僅讓人物之間有了天然的競合關係和利益驅動,也為懸疑案件的發生提供了絕佳的社會動因。比如,太子伴讀被毒殺一案,中毒身亡的男孩出現在侯府世子的兇案現場,看似離奇的案件,抽絲剝繭之後源頭卻在皇室,原來太子一系的宮人為了偽造出萬貴妃毒殺太子的假象,不惜毒殺太子伴讀。於是,這個匪夷所思的案件就有了最合理的邏輯。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還有女真盜馬案,表面上是一個賭徒為償還賭資而監守自盜的案件,隨之展開的故事卻與彼時的邊境政治格局息息相關。原來,隨著女真族壯大,朵顏、福餘、泰寧組成的朵顏三衛倍感威脅,於是在明朝政府於廣寧重開馬市的契機,聯合誣陷女真族偷馬,對野心勃勃的女真族同樣感到擔憂的邊境將領,也推波助瀾希望以此來削弱女真勢力,讓邊境局勢形成新的制衡格局。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劇情一直是懸疑探案類作品追求的故事效果,事件是否離奇曲折足夠好看,事件背後的推動邏輯是否足夠合理,都是決定懸疑劇故事品相的重要維度。落地在視角新穎而政局錯綜複雜的年代,讓這個懸疑探案劇有了更為新鮮的口感和更耐琢磨的嚼勁。但這個新鮮的年代,同樣也帶給受眾陌生感和疏離感,如何規避這種距離感?是該劇不得不解決的又一命題。


熟悉的煙火氣,基層公務員的奮鬥史


儘管以明朝錯綜複雜的政治博弈為故事背景,但該劇的整體內容卻並不冷峻,甚至有些“生活流”,造成這樣觀感的原因在於該劇的人物設定。


《成化十四年》講述了順天府從六品推官唐泛、錦衣衛總旗隋州和西廠總管汪植合作偵破一樁樁奇案的故事。從功能上來看,這三位角色的設定各有價值,隋州是皇帝與太后為了制衡錦衣衛指揮使的“精英”,汪植是皇帝與貴妃為了制約東廠和錦衣衛的寵臣,而唐泛則是明朝基層執法機關順天府的“公務員”,某種程度上代表明朝的法制。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看似高大上不接地氣的人物設置,實際上他們每一個人都活得煙火氣十足。


比如,職場上擅長推理善於從蛛絲馬跡裡尋找真相的唐泛,職場之外卻是一枚妥妥的蠢萌吃貨,與當下的宅男宅女們有著如出一轍的愛好。為了滿足對食物的“美好”追求,他租住在偏遠而廉價的城郊,即便如此,依然入不敷出淪為月光一族。為了餬口,這位基層公務員不得不發展副業——寫言情小說。拋開明朝濾鏡來看,唐泛的經歷和職場奮鬥史儼然一部“京城男子圖鑑”。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如果說唐泛的經歷是一出草根京城血淚奮鬥史,那麼隋州的際遇就是一個“官二代”白手起家的職場勵志文。業務能力突出且富有正義感的錦衣衛隋州,儘管身為官二代,依然從職場基層做起。在破獲侯府長子被殺案後受到封賞,卻引發上司的不滿和打壓,被派遣至外地調查“虐囚案”,陷入困境卻無援兵,幸好平時人緣不錯有兩位摯友前來解救。此後因破獲連環殺人案再次被賞時,主動將功勞歸功於領導……熟悉的職場文化,讓熒屏外的無數職場人感同身受。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還有典型的政治家汪植,憑藉強大的情報收集能力縱橫官場所向披靡,成為皇帝制衡朝臣的一柄利器。為了請唐泛幫忙破案,他以唐泛違規寫言情小說相挾;追查到女真族盜馬一案的真相之後並未宣之於眾,反而以此為把柄讓朵顏三衛為其所用。“我幫你,你幫我”,這份政治手腕讓其不管身處何種境地,都能逆襲翻盤,頗有幾分“紙牌屋”裡政治人物的觀感。


不同的年代卻有著相同的人際關係,他們看似身處政治中心,卻又自帶市井氣息;明明才華卓著卻也有普通人的缺陷和無奈。這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讓作品打破了時空隔閡,拉近了作品與當下受眾的距離。


離奇的故事,發人深省的社會寓言


如果說故事和人物是懸疑探案劇的血肉,那麼案件背後的社會性、人性和情感,就是作品的“靈魂”。而這部劇裡,每一個離奇案件的背後都是著獨特的“社會寓意”,在當下的時代語境下仍然有著探討價值。


比如,唐泛姐姐唐瑜的“和離”事件。在夫家備受欺凌的弱女子,被騙取嫁妝也不願離去,為了孩子忍辱負重的她,在當下依然具有警示意義,那些屢見報端的家暴案,以及在離婚中因爭奪孩子撫養權而撕扯的家庭,都能從中找到影子。


劇中的兒童拐賣案,背後的錢權交易和人性拷問同樣犀利,與唐泛相依為命情同家人的冬兒失蹤之後,唐泛的悲痛和失控,是無數失去孩子家庭的真實寫照,“採生折枝”造成的悲劇,不僅震驚劇中的朝野,激起民憤,也讓劇外的觀眾震撼,對於加強兒童看護有了更深的感觸。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還有“虐囚案”背後對法治與人情的探討,同樣具有現實意義。嚴刑苛法無疑能降低犯罪率,但卻無法杜絕犯罪,如果執法者將個人主觀情感凌駕於法度之上,成為掌握囚犯生死的人,極有可能造成權力的失衡。“法與情一樣重要,法度的漏洞可以靠人情彌補,法為主,情為輔,這才是最接近世人所理解的公道。”這句話裡道出的“法治”觀念,在當下同樣有著社會意義。


在“冷門”時代,《成化十四年》如何紮下根來?


與其他品類的劇集相比,懸疑探案劇的創作往往更難,因為觀眾對這類劇的要求也更高,故事的邏輯與節奏,人物的表現與個性魅力,故事背後的深度,都是作品的重要評價維度。對於這部作品的評價目前較為兩極化,但這部作品在內容上做出的積極探索卻值得鼓勵,正是因為這些不斷探索類型邊界的作品,懸疑探案劇才能不斷打破桎梏,在自我進化中存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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