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礦生活回憶系列---電影院

對電影院的觀感始終停留在五六歲的年紀。

那時煤礦紅火,都有自己的電影院。高臺階,大門樓,硃紅漆油的三扇對開大門,平時左右兩扇門關得緊緊,只有重大活動才都打開。有電影時中間那扇門敞開,左右站著兩個面容肅穆的收票人,他們從不抬頭看人,只是重複一個字“票”,看電影的人乖乖把票遞上,他們拿過撕去一邊再遞給你。進到裡面是一個寬敞的中廳,再上三五個臺階就能進入電影大廳。三排四個過道,都是連在一起長條椅子,椅背上有號,對號入座。那時候看電影是大事情,人去得都早,條件好的準備些零嘴吃食,也就是蘋果、酸梨、轉轉糖一類,條件再好的就去影院中廳的小賣部買些有包裝的小食品和汽水,這樣的人買了都高高舉著,那樣子很是豪氣。

當時看著這樣的人沒有覺得他們臭屁,反倒很是羨慕,牢牢拽著大人的衣角眼睛卻盯著人家手裡的吃食。

前排衚衕有戶人家有四個姑娘一個兒子,男主人是井下工人,女主人經常幹些瑣碎零活貼補家用。其中有一項就是去矸子山揀篩選漏下來的煤塊,一手挎筐,一手拿個用鋼筋焊制的三齒耙。碩大的煤矸山,這些婦女爬上爬下不停地翻撿,夏天一身泥,冬天一身灰。筐揀滿就佝僂著身子,慢慢從山上滑下來,顧不得灰頭土臉倒在自己事先圈好的煤堆裡,站直身子,左右看看別人的煤堆,一臉滿足,接著投入下一筐的戰鬥。由於女主人五大三粗,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很是能打,每天不少揀,一個月下來賣煤所得,頂上當時普通工人的工資,甚至還高。也可能家裡富裕,所以對兒子倍加寵溺,要啥給啥。此子唸書頭疼,但打架玩痞吹牛打屁卻是高手。他是我在電影院眼神追蹤的那類人。那個年代絕不能忽略年少稚童對食物的關注。此後我每次見到他,都會想到他在電影院高高舉著的吃食。原諒我那麼小就如此貪吃。隨著我的長大,有幾年看不見他,也不見人提起,後來聽說他搶劫趕上嚴打被槍刑。並不是這類孩子最後的結果都不好,只是父母的引導對於孩子的成長太重要,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父母的行為、話語、德操,都是影響孩子心湖小小的浪花,承載著改變孩子一生的神光。

與高門大戶的電影院相比,賣票口就寒酸多了。賣票口和電影院隔著一條兩米寬排汙溝,是在排汙溝和職工活動室之間搭的一個偏屋。高高的窗口,以我當時矮胖的身材,根本看不見裡面什麼樣,出於嚴重的好奇心,我踩著石頭踮起腳尖依舊不能如願,沒辦法只能求助大人把我抱起,我終於看見裡面的情景。屋裡一張桌兩個人,別無其它。這讓我的好奇心很受打擊,原來未知的世界也不一定充滿神奇。

隨著全息網絡的推廣,進電影院越來越少。平均不到一年一次。好友說《海王》超級好看,不看遺憾,禁不住誘惑,坐了一個小時車趕到火星湖。現在的電影院現代感十足,裡面裝修更加人性化,軟包裝,木地面,靠背軟椅,舒適閒逸。海王不愧是影友評分極高電影,演員、場面、情節、後期都非常華美震撼,尤其是弘揚正能量讓人覺得親近。看完出來順路走了一會我竟然忘了很多,不禁莞爾。小時候看的電影不管含情脈脈,還是張牙舞爪總能描述個七七八八,或許真的老了,再或許是對電影的好奇留在了那個好奇的年代。一邊走,一邊仰頭望去,彎月懸空,幾十年不變,此生也不會變了。

煤礦生活回憶系列---電影院

我在看世界,世界也在審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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