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發那個性侵者後,我成了全村最“骯髒”的女人


揭發那個性侵者後,我成了全村最“骯髒”的女人

第一次確定自己曾被性侵時,我在上初二,當老師在臺上講如果有人帶你去沒人的地方,對你動手動腳,讓你脫衣服或者他自己脫衣服時,這就是侵犯。


我腦子一下湧現了當年的畫面,那時候我才五六歲,還沒有上學,經常和村裡幾個同齡女孩一起玩,然後會被住在村西口的李叔用糖果和髮卡騙到他家,他把我們帶到一間很黑的屋子做遊戲。


那個遊戲就檢查身體,全部人都脫光衣服,包括李叔,他會把我們每一個人抱起來細細檢查身體,那時候我只知道疼,不適應,但不懂那是性侵。


每次遊戲結束後,李叔就會給我們很多糖果或者髮卡,說誰要是把玩遊戲的事情告訴了家人,再也沒糖果吃,也沒有漂亮的髮卡。


那時候我們都很窮,糖果的誘惑力太大,尤其是那些美麗的髮卡,簡直就是公主夢,我父母本來就忙,哥哥也要幫著幹農活,李叔願意帶我,父母對他是感之不盡的。


李叔的爸爸媽媽都在縣城國企工作,他們家是我們村最富裕的,沒有人會懷疑那個看似很憨厚的李叔是禽獸。


其實,李叔很多毛病,他讀書時學習不好,總是跟那些混混在一起,初中畢業就沒書讀了,也不去找工作,整天就在家遊手好閒,啃老。


我們幾個受害者,芳姐更大一點,她最開始對李叔這種玩脫衣遊戲強烈的反感,再也不參加了,她退出後沒多久,那個李叔就跟著父母去縣城住了,那個想起就讓人作嘔的遊戲才正式結束。


當我得知自己曾被侵犯過後,第一時間找了我媽媽,想讓她帶我去檢查一下身體,看受到的傷害有多嚴重。


沒想到被媽媽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她一再說事情過去那麼久,還有當時我那麼小怎麼記得清,說不定到時候壞人無法遭到報應,反而我自己會成為指指點點的對象。


我知道媽媽是為我好,在她的認知裡,時隔多年的性騷擾取證難,施暴者不僅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反而是會成為受害者的醜聞。


而且當時那個李叔已經結婚生子,我要真的抖出他卑劣的行為,輕則鬧得滿城風雨,重則他會妻離子散,而我就成了路人嘴裡最骯髒的壞女孩。


在媽媽的洗腦下,我沒有去醫院檢查身體,也沒有去揭發那個惡魔,可那個遊戲的畫面卻越來越清晰,揮之不去,我整個人狀態都很不好。


這件事對我學習有一定影響,但我太想離開這個地方,還是考上了市裡最好的高中,後來又考上很不錯的大學,終於離開了那個讓我窒息的村莊。


隨著所在環境越來越好,當年那件事反而持續折磨著我,我不敢和異靠近,只要有異性跟我示好,我就莫名的恐懼,害怕。


大學畢業後,我在上海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工作,還交往了一個男朋友,我們相處得挺好,可只要他接觸我身體,哪怕是牽手,親吻,我就本能的抗拒,恐慌。


戀情維持了八個月,他說無法感受到我的愛意,我們分手了。


32歲那年,我回去家裡過年,鄰居芳姐突然說願意跟我一起揭發李叔的禽獸行為。


早在我上大學的第一年就找了芳姐和另外一個受害者,想要聯名去揭發李叔這個禽獸,遭到了拒絕。


原因很簡單,她們都結婚生子,如果這種事曝光,那丈夫和婆家就容不下自己。


我知道她們也一直被這件事困擾,但比起羞辱和自己所受的傷害,家庭和孩子對她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芳姐這次找我,是因為她懷疑六歲的侄女被李叔性侵了,那麼小的孩子總是在說私處不舒服,還很紅腫,一定是出事了。


那個禽獸李叔早在五年前因為家暴妻子而離婚,之後又強迫第一次見面的相親女孩發生性關係而被舉報,他在城裡待不下去又回到了鄉下。


這是一個顛覆的時代,鄉下早已不是當年熱鬧的村莊,年輕人都出去打工,有能耐在大城市買房紮根,孩子也都帶出去了,留在家裡的只有一些老人和留守兒童。


如果芳姐的侄女真的遭到了性侵,那村裡其他小女孩也一定逃不脫魔掌。


我覺得自己不能再沉默,這件事必須有人發聲。


萬萬沒想到是這一舉動不僅沒有讓禽獸懺悔,還激怒了他,他從房間拿出筆寫了好多人的名字,全是被他侵犯過的女生。


其中最大的比李叔還大3歲,49歲還當了奶奶,最小的只有4歲,當時正在他家院子裡和小狗狗玩遊戲。


這下整個村裡都炸開了鍋,我家大門被裡三次外三層堵得水洩不通,有憤怒的聲音,但更多的是指責聲,怪我讓那些受害者遭受指點和辱罵,很多都已經被婆家趕出家門了。


從某方面來說,我真的成了罪人,本來很多受害者都翻越了重重高山,趟過了一條條河流,終於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是我的發聲讓她們又深陷水深火熱當中。


由於我成績好,一直以來是全村家長教育孩子時提到的榜樣,可比起高學歷,體面的工作,32歲還沒有嫁人更為失敗,我從榜樣變成了反面指責的對象。


這下,我徹底成為全村人嘴裡最骯髒,最不堪的女人,大家看到我都像是躲避瘟神。


我爸爸更是因為周圍人天天上門討要說法而氣出心臟病,一直到死他都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把這件醜陋骯髒的事情公佈於世,除了讓更多人對我指指點點,什麼好處都沒有。


我媽除了以淚洗臉,唉聲嘆氣外,她也無能為力,或許她能感受到我的痛苦,但她同時她也默認了那是我的醜聞。


我不能責怪我的父母,他們處在環境塑造了格局和觀念,他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兒,也沒有能力去推翻那個禽獸。


而惡魔李叔呢?還沒有等來法律的制裁,他就得了肺癌。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報應,心裡有個強烈的聲音在跟自己說,就算他惡有惡報,也無法把我的傷害從心裡抹去。


一直到我34歲遇到現在的丈夫,他跟我說,不要刻意去忘記,那樣不僅能聽到撕扯舊傷疤的疼,還能被新撒的鹽而折磨;永遠不要責怪自己,那不是你的錯;也不要太在意別人怎麼說,你的發聲一定會讓一部分父母更警惕,提高防範心理。


愛我的丈夫只會心疼我,他用寬厚的胸懷替我擋住了狂風暴雨,幫我從那些悲痛中趟過來,完成了自我救贖,讓我把過去放下,牽著他的手共赴未來。


別以為離自己很遙遠,在豆瓣上有一個帖子,樓主做了一個簡單的調查:讓曾經遭受過性騷擾的女生回覆數字“1”;從未經歷過的回覆“0”。



令人吃驚的是跟帖幾百條回覆中全是“1”,看著這些回覆真的會非常難過,原來作為女孩遭遇性騷擾並不是運氣差,而是從沒有遇到過才是好運氣。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一旦親臨在自己身上,必定是百分百的痛苦和災難。


即便很多人翻越了重重高山成功的完成了自我救贖,也能輕描淡寫把不堪經歷說出來,其實那也是拼盡力全力的。



即便他們能微笑著擁抱曾經傷痕累累的自己,有能力過好現在的生活,讓日子越來越幸福,但這不能說她們沒有受到過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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