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餘歡水》一共12集,郭京飛扮演的餘歡水一路撒謊,一路被戳穿,看得很不爽。
餘歡水正在給妻兒做早餐時,妻子問他:昨天讓你買的牛奶呢?他下意識回答:超市裡牛奶賣完了。在妻子的追問下,謊言很快被揭穿了,其實就是忘了。
為了送兒子上學,餘歡水上班又遲到了,他編了一個自己被撞的謊言,很快也被領導戳穿了。
為了在老婆和岳父岳母面前爭點面子,他編造客戶名單,從領導那裡多領了兩份高檔月餅和紅酒。被現現後只好自己買了78元的紅酒和月餅充數,卻被小舅子毫不留情地戳穿。
明明被罰留在公司打掃衛生,卻向妻子撒謊說因為參加年會才耽誤了時間,哪知妻子早就打電話給他的同事瞭解了情況。
在妻子、孩子、親戚、同事、朋友眼裡,餘歡水就是個滿嘴跑火車的窩囊廢。
看他這麼“死要面子活受罪”,網友們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彈幕上滿是指責:
還在撒謊,我的天哪
滿口謊言,張嘴就來
這麼愛撒謊,難怪老婆看不起他
……
然而,有一個評論卻與眾不同:這就是中年人的現實悲哀。扎心了!
02
記得電視劇第一集開頭,餘歡水騎著摩托車,身後坐著一起創業的夥伴,在馬路上飛馳。那時的他精力充沛、無所畏懼,對自己的未來充滿自信。
鏡頭一轉就是十年後,他卻成了一個“慫包”中年油膩男。
餘歡水的妻子曾不止一次地失落表示:你從前不是這樣子的。
近年,日本有一個詞火了——“社畜青年” 社畜顧名思義就是代指那些被公司奴役,像畜生一樣賣力工作的上班族,並且帶著諷刺的意思,就像我們所說的“房奴”“車奴”“卡奴”等。
而同樣身為“社畜”的中年人壓力更大,他們不單只是養活自己就行,還要承擔起家庭的責任。
姜文在《狗日的中年》中說:中年是個賣笑的年齡,既要討得老人的歡心,也要做好兒女的榜樣。
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不敢辭職,不敢生病,甚至不敢承認自己不行,既要維持自己體面的形像,又要成為上孝父母,下做楷模的頂樑柱。
都說有房有車的中年人最好欺負。
他們擁有的多,需要守護的也多,房貸、車貸,上有老下有小,經不起一絲的折騰。
一旦掉鏈子,為了自欺欺人地捏著鼻子撒個謊,還能怎樣?哪怕謊言被拆穿,遮羞布被扯了,也只能像餘歡水一樣,腆著臉,訕笑著保證: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就像有句話說的:謊言就是成年人的鎧甲和遮羞布,不是誰都有勇氣裸奔的。
有個朋友,年輕時候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
一個訂單,因為客戶單方面反悔,公司損失不少,領導批評他不該在沒有確認之前就發貨。
朋友拍著桌子把領導臭罵一通,揚長而去。
然而,就在前幾天,他約我吃飯,酒後,談起現在的工作,紅著眼眶說,現在再也沒有當年的勇氣了,父親癱瘓在床,兒子學費、課外輔導費還有各種興趣班,壓得根本喘不過氣。
他抹了把淚,笑著說:這些事不能讓家裡人知道,被逼急了,也只能撒個謊。
中年人的裡子哪怕早已破敗不堪,還是想要維持一個看上去光鮮的面子。撒謊不一定會被人戳穿,但說實話卻一定會讓他顯得可悲。
忽然感覺很心痛。
03
餘歡水讓我們不爽的原因大概有兩個:
一是因為餘歡水的難揭開了中年人心裡的傷疤,工作不如意,同事瞧不起,家庭不幸福,朋友把他當傻子……哪個中年人不是在熬?
二是因為餘歡水撒謊時時被戳穿,中年人的謊言是維持光鮮面子的遮羞布,破敗不堪的裡子無法示人。
“紙糊”的面子底下是中年人慾蓋彌彰的千瘡百孔,電視劇裡出醜的是“慫包”餘歡水,觸痛的卻是看電視的人。
同情、憤怒、無奈、可悲……又無法發洩,甚至得不到一點兒憐惜,這不就是現實生活中的自己嗎?
看餘歡水的不爽就在於我們都可能是餘歡水。
想想我們周圍也有很多人愛吹牛,撒謊成性,甚至我們自己未嘗沒有過為了面子去撒謊、吹牛。
說到底,還不是想假裝自己過得還不錯,畢竟,活在自己幻想裡總好過活在別人的憐憫裡。
常看到“雞湯”這麼說:人到中年,最重要的是放下自己的面子,而最不值錢的也是自己的面子。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說白了,死要面子不是因為太窮,就是因為太在乎。
人到中年,尤其是中年男性,窮,就是原罪。
現實社會中,男性負責賺錢養家餬口仍是主導,示弱和眼淚只能表示自己的無能,被朋友、親人、甚至另一半恥笑。
對於男人來說,面子顯得極其重要。
餘歡水儘管很悲,妻子給他戴“綠帽子”,兒子看不起他,父親壓榨他,朋友欺騙他。但是,不得不說,身為丈夫、父親和兒子,他還是負責任的。
為了給妻子買車,他可謂傾盡所有,想盡了一切辦法,知道自己得了絕症,他選擇離婚淨身出戶,不惜出賣器官為孩子留下撫養和教育費用。
就算對二婚的父親為他後媽的兒子要結婚錢,他最終也給了。
因為在乎,所以一定要成全,哪怕委屈自己。
04
《我是餘歡水》最終餘歡水逆襲,不管是不是因為戲劇性的“誤診”,導演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作為觀眾的我們需要這樣的心理暗示,來撫慰內心殘存的希望。
然而,這部劇的原著小說《如果沒有明天》裡,是在結尾才揭曉餘歡水並沒有得癌症,是誤診。
在得知自己還將活下去時,餘歡水瞬間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要得罪人。看來任何時候,都不能把話說絕,把事兒做盡啊。”他很快重新變回了曾經窩囊膽怯的餘歡水。
這樣的結局,讓人一下子跌入谷底,絕望而窒息。
想起信的歌曲《如果還有明天》裡面的一句歌詞:如果還有明天,你想怎樣裝扮你的臉?
願所有還有明天的“餘歡水們”可以真正為自己勇敢,活成最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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