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講述的,不是什麼故事,而是內心深處不願被觸及的一塊傷疤

這不是什麼故事,而是我內心深處一塊不能被觸碰的傷疤。

爺爺去世三十多年了,雖然我那時還很小,剛能記住不多的事情,但時至今日,對於他的音容笑貌,我卻始終無法忘懷。

爺爺是一個地道的老農民,從十三歲開始,就帶著幾個弟弟妹妹,頂家過日子。

後來,妹妹們結婚去了城裡,弟弟也帶著媳婦下了關東,只剩下爺爺守著祖上留下來的兩間破房,艱難度日。

我所講述的,不是什麼故事,而是內心深處不願被觸及的一塊傷疤

因為兄妹有好幾個,父母照顧不過來,所以我從小就跟在爺爺奶奶的身邊。

爺爺很疼愛我,有點應口的東西,捨不得自己吃,總是要留給我。他對我的管教很嚴格,雖然沒有打罵過,但犯了錯,挨訓是跑不了的,而且一定訓到知道錯在哪裡了,才算完事。

那時的我很調皮,沒少給他惹麻煩。有一次,我跑出去耍,看到鄰居家牆頭外面種了許多蓖麻,一棵棵的嫩芽彎著“小腦袋”,挺有意思。於是就一棵不剩地全給人家拔了。

對於莊戶人來說,每一棵苗都是命根子呀!鄰居大叔急眼了,直接來家裡找爺爺告狀,討說法。

我也知道自己捅了婁子,悄悄躲在柴草棚子的門後面,哪裡還敢露面。等人家回去了,爺爺到處找我,我才硬著頭皮不得不出來。

那次爺爺真的生氣了,罰我在門口站著,不許吃飯。過了很久,他走過來盤腿坐在我面前,嘆口氣說:

“你知道你今天拔的是什麼嗎?看上去是幾棵蓖麻,但對於莊稼人而言,那是一年的希望呀!前幾年,油不夠吃的時候,你奶奶炒菜都是用幾個蓖麻籽來將就的。”

頓一頓,他又接著說道:“雖然你還小,有些事沒經歷過,還不懂得,但記著,作為咱農村的孩子,最不應該做的就是禍害莊稼,糟蹋糧食。”

我所講述的,不是什麼故事,而是內心深處不願被觸及的一塊傷疤

爺爺過日子很節儉,只要能填飽肚子,吃好吃歹沒有講究。他經常開玩笑說:“現在日子好了,天天可以吃上麥子面的饃饃啦。這要在從前,晚上睡覺都能笑醒嘍!”

有一回,奶奶蒸了一鍋饅頭,坐在灶臺前燒火。我在院子裡一邊彈玻璃球,一邊對她說:“奶奶,咱就光吃饃饃嗎,是不是再炒個菜呀?”

奶奶還沒說話,爺爺正好從地裡回來了。他笑呵呵地說:“嘿,吃饃饃都不知足,還得要個菜哩。真是個饞小子!”

不過,那天爺爺還真做了一個菜,而且還放了幾片過年時留下來的臘肉。那一頓肉菜加饅頭,我吃得特別香,特別香。

我所講述的,不是什麼故事,而是內心深處不願被觸及的一塊傷疤

冬天最冷的時候,也是人們相對清閒的時候,一年一度的公糧繳納工作開始了。

那一天一大早,爺爺就套上馬車拉著糧食進了城。早飯後,奶奶剁了棵白菜,要包點餃子等爺爺回來吃。

中午十二點半的時候,奶奶還沒有包完。忽然,村裡的一個人慌慌張張跑進來,說爺爺出了車禍,走了。我不明白什麼叫作“走了”,只是看見奶奶像瘋了一樣跑出去。

生命脆弱的有些殘酷,爺爺就這樣永遠離開了奶奶,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家,那麼突然,那麼猝不及防。

三十年過去了,這成了我心裡的一塊陰影,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疤。我不願觸碰它,也不敢觸碰它。

那一年爺爺整整六十歲,很健壯,很樂觀。至今他的音容笑貌,舉手投足依然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從未改變過。

作者/一絲垂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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