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小河,盛載著我童年的斑斕,今生的迷戀

一提起小河,我就想到了家鄉;一提起家鄉,我就想起了業已消失的門前小河。小河是詩,流淌著我童年的快樂;小河是畫,盛載著我童年的斑斕;小河是音符,跳躍著我童年的夢幻。現如今,小河卻真的成為遙遠的回憶了。

美麗的小河,盛載著我童年的斑斕,今生的迷戀

夢中的小河

我的家鄉是橋西村,有人把那片的幾個村莊統稱為三林鎮。對於三林鎮這個名字,我還是頂喜歡的,因為它顯得有點大氣,也小有名氣。三林鎮的人都知道,在距我們村約一公里的西北方向,有一個高家溝,橋西水庫就坐落在那裡。沿水庫溯源,就是水西水庫、南北王馬水庫,再往上便是赫赫有名的三泉水庫。橋西水庫往下是一條小河,至村口,一分為二,一股流向橋東村,注入汾河;一股流過橋西村,經中社村也注入汾河。

對於這條小河,我長大後才知道,它源自九原山西麓的古堆村,它就像母親的乳汁,數千年來,養育了從澤掌到三泉,再到三林鎮,甚至古交、周流等幾十個村莊的祖祖輩輩的老百姓,是名副其實的母親河。

我家就住在三林鎮橋西村的中心,小河從我家門前流過。這條小河雖不似“情一樣的深”,但卻是“夢一樣的美”。

從水庫至村口,是一片神奇的谷地,俗稱“幽裡”。東西長約一千米,南北寬約五百米,兩側是土嶺,高約三十米。盛夏時節,鳥瞰谷底,儼如一塊晶瑩剔透的綠寶石。小河就鑲嵌在這塊綠寶石的中央,宛如一條飄動閃爍、蜿蜒靈動的翠色玉帶,讓這塊鍾靈毓秀之地風情萬種,彌足珍貴。

小河很窄,僅四米左右,深與膝蓋齊,一年四季長流不息。夏秋之時,水量充足,微波盪漾,碧綠如織,藻荇飄忽,最適宜灌溉。至於冬春,則純真清冽,清澈見底,游魚細石,歷歷可見;即便數九嚴寒,也不過略見薄冰,且大多結於河邊,這些沿河小冰片,光潔透明,犬牙參互,形狀各異,綿延逶迤,就像造物主親手掛在小河脖頸上的水晶項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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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

小河的兩岸豐富多彩,各種花草、樹木,生機勃勃,情意綿綿。有高大挺拔的白楊樹,枝繁葉茂,偉岸高聳,如衛士一般堅守著小河;有風度翩翩、風流倜儻的垂柳,如多情公子一般,探入水中親吻著小河;有活潑可愛、搖頭晃腦、吹吹打打的喇叭花,有滿身絨刺、絲絲縷縷、纏綿悱惻的藤蔓草,還有紮根泥土、不離不棄的稗子草、匍匐而行的爬地龍草,水上芭蕾的水蓮花……微風吹來,這些花草和著樹葉的沙沙聲、小河的潺潺聲,在即時演繹著春之韻、夏之舞、秋之色。小河魅力如斯,多彩如斯。
兩岸稍遠處,是稻田和蓮菜地,每逢夏季,熱鬧非凡。且別說“稻花香裡說豐年”,也不說“映日荷花別樣紅”,單隻那各種水鳥的清脆叫聲、和那一波高過一波的蛙聲,以及隨風而至的稻荷香,已經讓人心醉神往,羽化而登仙了。再遠處就是高崖土嶺,宛如兩道巨大的屏風,遮掩著這塊寶地,保護著這裡的一草一木。土嶺的下面到處是汩汩而出的小泉水,它們不約而同的都向著中央靠攏。

最美妙的是小河撈魚,俗稱“拾乾魚”。當上遊的水庫需要關閘蓄水時,下游的小河就會斷水,而乾涸的水道中不時會有積水的溝窪。每一個水窪都有一窩魚蝦,每一窩魚蝦就是一窪歡樂。這個時候,我們小夥伴們就會拎起水桶,攜著臉盆,三五成群衝向每個水窪。一到水窪,我們就迫不及待的扔掉鞋子,脫掉衣服,跳到水裡。挖泥巴,壘土堰,操起盆子,輪流刮水。不一會兒,噼裡啪啦,水乾魚出。我們的心兒也像這活蹦亂跳的魚兒一樣,儘管我們全都變成了泥人。接下來就是“拾乾魚”。我們把水桶放在水窪中間,邊捉邊看,那大大小小,花花樣樣的各色魚兒,直讓我們眼花繚亂。有一斤的、半斤的、三兩二兩的,有鯉魚、鯽魚、鯰魚、黃鱔、泥鰍、大蝦、小蝦、螃蟹,運氣好的時候,還會捉到一兩隻獨刺魚、娃娃魚和鱉。傳說只要誰逮到獨刺魚或娃娃魚,就會鴻運高照,將來定會娶個好媳婦。當然我們小夥伴們都曾抓到過這類魚。隨後,我們就帶著戰利品,趕到水庫邊洗澡、游泳,然後唱著“我愛北京天安門”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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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

一回到家裡,我們就過起了共產主義生活。我們一起殺魚煮魚吃魚。做飯的地點是隨意而定,不過大多是我們家,因為我們家離小河最近,母親又最會做魚,而且熱情高。其他小夥伴的母親及兄弟姐妹也會前來幫忙。魚做好後,香氣四溢,所有在場的人,每人一份,同吃共樂。這情景,如果被當年的“樂仙”歐陽修遇到,他一定會彩筆新賦吃魚樂。

小河上游的“幽裡”讓我們留戀,小河下游,由北向南途徑我家門前的一段,又是別一番景緻。門前的小河呈鵝蛋狀,最寬處約六七米,像一個大水池。水淺淺的,清清的,小魚小蝦,往來翕忽,皆若空遊,直視無礙。小河的東邊仍然是一望無際的蓮菜地和稻田。每逢夏季,父親總是赤腳踩在水裡,要麼“回蓮菜頭”,以防蓮菜長到堤堰下,要麼整治水稻,以求豐收。我也常常坐在岸邊,一邊眺望著父親勞作,一邊期盼著父親給我扔過來幾個又大又肥的蓮蓬。冬季,為了防止蓮菜被凍壞,隊上就會給這些蓮菜地鋪上一層厚厚的麥秸。這無疑又成了孩子們摔跤、碰腿、玩貓捉老鼠遊戲的樂園。
小河的西邊比較空曠,正對著我家門,是全隊人生活的重要寄居地。岸上有一個轆轤水井,高臺壘砌,石頭欄杆,古色古香;旁邊還有一間磨盤房,年久簡陋,但打掃得乾乾淨淨;沿河擺放著七八塊各式各樣的大石塊,光滑而不平整,潔淨而不規則,傳說是女媧補天遺留人間的。因而這裡就成了全隊人挑水、碾米、洗衣、淘菜、聊天的主要場所。在炎熱的夏天裡,小孩子們最開心的事就是跟著母親洗衣服。每到下午,太陽偏西,母親們就端著衣服,提著棒槌,攥著幾個皂角,陸續來到河邊。最簡潔的洗衣方法,在這裡盡顯無餘。大石塊就是搓衣板,皂角就是洗衣液,棒槌就旋轉洗衣桶。只要母親們一蹲下,一些不知害羞的三四歲孩子就趁機脫光衣服,躍入水中,撲通幾下,開始了學習游泳的第一步。母親們的說笑聲、孩子們的尖叫聲、配合著節奏明快的搗衣聲,合在一起,簡直就是一首無與倫比的、天籟般的交響曲。

小河的下游,這個鵝蛋狀水池的尾部,還砌著兩個整齊的石墩,就像閘門一樣;旁邊整齊的擺放著幾塊長兩米、寬二十五釐米、厚十釐米左右的木板。需要澆水時,人們就會把這些木板一塊一塊的緊緊地固定在石墩上,擋住水流,抬高水位,同時再挖開通向田地的小水渠。當水位漸漸升高時,河水就會緩緩流入蓮菜地和稻田。這種灌溉方法既節能又綠色,充分展示了三林鎮人淳樸、節儉的生活方式。

可是,現如今,小河沒有了,小河沿岸的一切都沒有了。代之而來的是一排排漂亮整齊的小別墅、小洋樓和堅硬的水泥路。時代在進步,老百姓的生活在不斷改善,但那些久違了的青川綠水、小河細流,卻如童話般永遠留在了記憶裡。宋代文學家蘇軾在《前赤壁賦》裡寫道“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試問,我們三林鎮的小河還會回來嗎?

美麗的小河,盛載著我童年的斑斕,今生的迷戀

該文章是對古絳州十景之一的三林春曉的體驗式註解。

2020年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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