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歲,歲歲平安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元日》王安石

除夕,是歲末的最後一天夜晚,意為舊歲至此而除,另換新歲。在這個年尾最重要的日子,漂泊再遠的遊子也是要趕著回家去和家人團聚。世界那麼大,過年要回家。

年末歲尾,茶餘飯後,三五好友忍不住閒聊嘮嗑。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大家來自四海八方,自然有著不一樣的“年”,聊起來,話語中是幸福,眼神裡是懷念。

長大後的“年”從心裡感受是沒有小時候有趣兒的,但大人們依然會一步一步的按著傳統的習俗,將“年”完整的展現在小孩子的面前,就這樣,代代相傳。

過年買新衣,年未到,新衣服是不捨得穿的,隔三差五拿出來看看、比比、試試,老媽說:“想穿就穿吧!”

“不行不行,這是過年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折回去,等著過年。

除夕守歲,終於可以徹夜通宵的玩,這一夜老爸老媽是不會催著睡覺的,玩,敞開玩,當然也會有來自老爸的警告:“明天過年,起五更,要自己起床,我不叫你。”

內心是緊張的,生怕起晚了會錯過什麼,“我不睡”,躺在床上,心潮澎湃,不久就悠悠入睡了。

很快鞭炮齊鳴,新年到了,翻身起來,找到新衣服,裡裡外外都是新的,就連鞋子裡的鞋墊兒都要新的,穿好衣服飛速跑向廚房,迎面撲來的是豬肉大蔥餃子的香味,這是年的味道。

“呦,自己起來了,過了年,又長大了,快去磕頭,回來吃餃子。”老媽幾乎每年都是這樣臺詞。

洗漱完畢,去香案前鄭重的磕個頭,祈求菩薩保佑新的一年身體好、學習好,接著再給姥姥拜年,接過紅包,美滋滋的塞進口袋裡。

拜年的功夫餃子已經上桌了,菩薩先吃,接著姥姥老爸老媽動了筷子,小孩子就可以開動了,新年的餃子格外的香。

吃過餃子,街門就敞開了,街坊鄰居、親朋好友,走街串巷。

“叔,新年好!”

“大爺,給您拜年了啊!”

“哎呦,孩子長這麼大了,來,吃糖吃糖!”

“哥,來根兒煙?啥時候回來的?”“且個兒到的。”

“給孩子個紅包,這一年沒見了。”“不要不要,多大了都,快謝謝大娘。”

我的家鄉如今依然是這樣拜年,五更天開始,帶著新媳婦、新女婿、大姑娘、小夥子,三五成團帶著美好的新年祝願,送到每家每戶的心裡。祝願新的一年,身體健康、闔家幸福;祝願新的一年,事事順心、吉祥如意;祝願新的一年,平安圓滿、心想事成。

初一清晨的太陽在大家的祝福聲中緩緩升起,日出祭奠,大家紛紛帶上香燭祭品,給先祖拜年,希望祖先可以在新的一年繼續保佑全家安康、平安順遂。

祭拜完成後,忙活一早上的大人們都要休息休息,圍爐而坐,喝茶聊天嗑瓜子,小孩子們則放飛了自我,拿著一早上收的紅包,要麼躲在角落裡數錢,要麼跑去買玩具。

初一的午飯吃大鍋菜,過年的大鍋菜是最好吃的,肉丸子、炸豆腐、炸土豆、海帶、胡蘿蔔、回鍋肉、小酥肉、還配上皮渣,家鄉特有的美味,一碗不夠,兩碗還饞,吃到肚皮渾圓,還要跟老媽約著再留點晚上吃。

初二初三就開始回孃家,走親戚了,男人們一桌划拳喝酒、女人們一桌家常嘮嗑,孩子們一桌吃喝搶奪、嘰喳喊叫,過年,翻不了天,隨孩子們鬧。

一天下來,男人們東倒西歪“我沒醉”“幹”,女人們忙裡忙外“差不多了,別喝了”“別跟弟弟搶,讓著點兒”,小孩子們上躥下跳“我的!我的!””啊啊啊啊——”

年,就是要熱鬧的,誰家越熱鬧,說明誰家煙火氣濃,家庭和睦幸福。吵吵鬧鬧、熱氣騰騰的年帶著希冀、帶著生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新的一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家鄉的年,從臘八開始,一直過到二月二。每一天都是有說道兒的,初二初三走完親戚,初四就要打掃衛生,扔垃圾,這也是中國民俗中說的“扔窮”;接著破五,趕“五窮”,放鞭炮,辟邪除災、迎祥納福。

過年,不單是人們過年,家裡的物件也過年,勞累的一年,過年是要休息的,姥姥常說:“初十,十不動”,“十不動”也叫“石不動”,這一天是石磨、石碾等石神的生日,不幹活,好好休息。

十一,請女婿;十二,烤柏火;十三十四,上花燈;十五十六,看花燈猜燈謎;十七十八,落燈;接下來大多是休息,有的勤快的人們也開始乾點不緊不慢的活;到了二月二龍抬頭,吃煎餅,也叫龍鱗餅,祈龍消災賜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過了二月二,年就算圓滿了,人兒們開始新的一年的勞作,春耕秋收。

年裡規矩多,小時候總是緊張兮兮的,生怕哪句話觸犯了神靈,怪罪下來沒有紅包或者考試不好,不過隨著年紀的長大,問題也多了,為什麼?為什麼問個不停,老媽便回答我:“以前人們窮啊,給地主幹活,一年到頭也就過年能休息幾天,老百姓日子不好過啊。如今生活好了,大家趁過年多聚聚,一年也就見上這麼幾天。”

後來的我,敬畏著香案上的神,也敬佩著老媽口中的勞動人民,是他們把這些好玩兒的、有趣兒、神奇的故事代代相傳,這大概就是傳承!

現在,過年一家人包餃子的時候,還會把我們兒時的糗事拿出來說笑,再講講流傳民間的傳說,小孩子們稀奇的很,原來自己的爸爸媽媽也有小時候,和他們一樣調皮;孩子們呢,眼神裡是崇拜,還有渴望,如同當年我們小時候。

轉眼間,我們都長大了,老爸老媽也青絲變白髮。多年之後,我們也會老去,但傳承不會變,就在血脈間代代相傳。

今天是除夕,守歲,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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