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散文:碾場

鄉愁是難以向人訴說一種悲涼,只能在心中獨自默默品嚐。鄉愁是由於赤子之情未能找到歸依和寄託而產生的悵惘,有一種悽美之苦,只好在夢中去求索了.。 ——題記

在西北甘肅的秋收季節,到處都是豐收的景象,放眼望去,波浪滾滾的金色海洋佔據了我整個視野。兒時的麥收情景又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現,恍惚中,我又回到了兒時。

黃金鋪地,老少彎腰。辛勤的汗水終於換來了豐碩的收穫。大人們揮起閃亮的鐮刀,一把把收割成熟的莜麥。而我們則在田裡或路上撿拾丟落的麥穗。看著金燦燦的麥穗,籽粒飽滿,在風中搖曳,父輩們的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大人們揮汗如雨,但似乎並不顯得怎麼疲憊,面龐洋溢著幸福,眼神中寫滿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對老家農村的回憶,總能聯想到一些溫暖的詞彙,碾場曾經是農民一年農忙中最重大的一項作業。這一天完滿結束,意味著豐收,意味著自今日起,一整年的口糧有了著落。就是這樣一個熱火朝天的場景,在如今的農村也變得稀罕。

碾場,就是把麥子鋪在場上用騾馬拉著碌除進行磙壓的過程,幾千年的農耕實踐下來,碾場也形成了其固定而科學的一套程序,主要包括攤場、碾場、翻場、揚場等。

鄉愁散文:碾場

攤場

首先就是攤場,將麥子一捆挨一捆,一圈圈的攤成一箇中心圓,用鐮刀剁散開,所有的麥捆都攤放在場上。如果場足夠大,攤得越薄越好,這樣能更快地碾下麥子!攤好了場,大家便吃早飯,喝茶,抽菸。這時候就是我們的天地了。我們小夥伴在平坦的麥秸上打滾,翻跟頭,捉迷藏……玩得不也樂乎,全然不覺得麥秸扎人。這段時間對攤好的場很重要,它能起到散發麥汗、揮發潮氣的作用。

最早用騾馬大牲畜等拉著碌碡碾場,後來有了拖拉機。碾場最好的農機工具當數手扶拖拉機,其次農用三輪車,後來盛行過一段時間的四輪拖拉機。

為了更好的脫粒,需要在拖拉機上掛一個碌碡,帶著它一圈圈的碾,效率提高很多倍。第一碾需要的時間最長,約一小時。在第一碾時,隊裡的負責人要隨時觀察,時不時吆喝其他人跑進場整理和添補散亂的場面!要不就有的地方露著場面子,碌碡會碾起土來,有的地方太厚,不容易碾好。第一碾結束時,大家帶著緩過的勁兒和喜悅,說笑著、嬉鬧著開始翻場了。翻場時需要逆時針從外向裡走,散亂的麥稈,揚起的塵土,歡樂的笑聲,夾雜著隊長的喝叫聲,一派歡樂場景!

碾場一段時間,待表面的麥粒脫落,就要開始抖場,把麥草挑鬆散,幫助麥粒脫落。

鄉愁散文:碾場

抖場

抖場後繼續碾,因為農民養牛,養羊,而麥草是很重要的草料,只有經過碾場的麥草才是牲畜愛吃的飼料,可以讓麥草更綿軟一點,同時碾場也會更快一點。第二遍碾完,起麥草,叉碎麥草,挒麥草,圍著擦汗毛巾的人分工有序地忙碌著!場裡最後只剩下了麥衣,用手輕輕一觸,下面全是金黃色的麥粒!

鄉愁散文:碾場

起場

經過三輪左右的碾場,就到了起場的階段,先將麥草掠出去堆成草垛,然後將未分離的麥粒麥顆攢成堆。

鄉愁散文:碾場

揚場的工具

場打好了,挑去麥草,把有麥糠的麥粒聚起來,用木鍁揚去麥糠,一堆喜人的麥粒就呈現在我們眼前了。風來了,揚場了!年輕的,有力量的,隨著風的節奏,欣喜歡快地用木鍁剷起麥衣、麥粒和土混合在一起的混合物,拋出去,帶著美麗的弧線,金黃色的麥粒在引力作用下沉甸甸地落下來,而熱土和麥衣則隨風飄到了離麥粒很遠的地方,場把式根據落下的麥粒、土坷垃和麥草結挒起場來,場把式和手上的那把掃帚如同美麗的女人揚起絲帶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大風勁,揚場興,連老天爺也鼓著勁兒呢。揚場看似容易,輕鬆,實則很難把握。隨著木鍁最後一道弧線的劃過,場把式和掃帚的定格,場上堆起了一座金山,極像金字塔,這是中國農民的質樸,是中國農民的勤勞,在中國的大地上,養育了古老的中華民族!

鄉愁散文:碾場

揚場

麥收中最有技術含量的之一也就是揚場了。父親是一個揚場的高手。它揚出的麥粒、麥糠,界限分明,各成一片,麥粒和麥糠都不會跑得太遠。看他揚麥的過程,聽鍁起麥落的聲音,分明就是欣賞一首節奏明快的鄉間小曲,令人陶醉。起風揚場,男人們用木掀揚麥粒,女人們用掃帚掠麥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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簸箕

有時候趕上風不好,就揚不乾淨,這個時候上陣的就是女人們了,她們戴著口罩,人手一個簸箕或者竹篩子,開始了更為精細的篩選。小小簸箕,對於農村百姓而言,是沿用了數千年的日常用具,哪家哪戶都離不開,除非不想過日子,不食人間煙火。簸箕的職責是篩選。與篩和羅不同,篩和羅是從眼睛上篩選,看表面,誰大誰小,尺度恆常,誰也蹚不了渾水,小的就讓你過去,大的留下來。簸箕,專門挑內核、選品質。於是,簸箕憑空製造了風,將那些混跡在糧食中外表靚麗的虛空的偽君子們吹出了原形。乾癟的種子、徒有其表的殼子、假冒的草籽,簸箕將它們一一擒拿出來,吹出自己的視線,將體系龐大的雜草摘除,"唰唰,唰唰",誰該去,誰該留,它最有數,就像那黑臉的包公,絕不容私情。鄉村的女人在簸著簸箕,簸箕在她們手上那樣自如,像一個展演的道具,在竹籬茅舍的庭院,在莊稼婆娑的田邊,在青籬流水的溪旁,在麥粒金黃堆積的場院。經過簸箕簸、篩子篩,沒有弄乾淨的糧食終於從土和碎草粒裡分離吹來了。飽滿的麥粒撒向大地,眼看麥堆在逐漸的壯大,沉甸甸的看著很踏實,麥粒被裝進口袋的同時,農民難掩豐收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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篩子

糧食裝車拉回家,倒入糧倉。碾場到此也告一段落。樸實的場景,多少代農民的回憶,多少遊子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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