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交車上,地鐵上,在城市洶湧的人流中,我們常常能看到農民工,他們有時會帶著太多的行李,有時衣衫不會太乾淨,怎樣對待他們,或者說,怎樣對待窘境中的人,基本上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和修養。
這是一個從大城市公交車上開始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小曾就是一個農民工,並因此,受到了無端的辱罵。可十年後,他用自己的努力,狠狠給了辱罵他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十年前,小曾進城,成為一名裝修工。那時,他除了一身力氣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一無所有,當然也沒任何技術,做的是最低端的扛水泥,扛瓷磚的力氣活。幹這種活肯定乾淨不了,小曾也很注意,幹完活後儘量清洗一下再走在大街上,自己舒服讓別人的眼睛也舒服。
那天,有老鄉給小曾新介紹了個公司,待遇比之前的好點,小曾興沖沖地去投奔。他帶著被褥和換洗衣服,將一些零星東西裝進一個塗料桶裡,上了公交車。
那並不是高峰期,公交車上不算擁擠,卻也沒座了。售票員還挺熱情,讓小曾將被褥放到司機座椅的後面,小曾靠一個座椅站著,桶就放在了腳邊。
小曾買好票,看著窗外的景色,心裡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忽然,他聽到一聲:“討厭!”一開始他沒在意,因為自己規規矩矩地站著,沒什麼討厭的舉動。可緊接著又是一聲:“真討厭!噁心!”自己的桶還被踹了一下。這下,小曾知道是說自己了,他忙低頭看。說話的,正是坐在座位上的一箇中年婦女,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大姐,您怎麼了?”小曾問,他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衣服是乾淨的,鞋子也乾淨,腳沒踩到人,桶也沒壓到人,只不過離那女人稍近了點,可車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公交車人擠人也正常啊,況且,她還是坐著的。
沒想到,這句話讓那女人臉上臉上露出更厭惡的表情:“鄉巴佬,臭烘烘的!”她的嗓音又高又尖,將車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小曾的臉騰地紅了,也許是自己身上出汗了?他這樣想著,就想離那女人遠點,於是拎了一下桶,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女人,她直接炸了:“你眼瞎呀!鄉巴佬!”小曾儘量忍耐著:“對不起,大姐,人太多了。”“大姐?”那女人一聲冷笑:“誰是你大姐?我可沒這種臭烘烘的弟弟。嫌人多,滾回你們老家呀,那裡人少!”
小蹭感覺血一下衝上了頭頂:“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我怎麼說話了,我就這麼說,怎麼了?看你那德行,小癟三,沒出息!”小曾看著女人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看著她嘴上那顆大大的黑黑的痦子,拼盡全力忍耐著沒揮出拳頭。
這時,車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對那女人說:“人家這小夥子也沒惹你,你好端端地罵什麼?”女人氣勢洶洶地嚷道:“他渾身臭烘烘地站在我跟前,是沒惹我嗎?”旁邊一個大爺說話了:“大熱天的,誰能不出點汗?小夥子哪裡臭了?我可沒聞到,倒是有些人的嘴巴啊……”小曾感激地看著大爺。又有個年輕姑娘嘀咕道:“既然那麼高貴那麼嬌氣,就別出來坐公交車啊。”車上的人都笑了,在大家的譴責聲裡,那個女人氣呼呼地下車了,臨走還故意用高跟鞋踩了小曾一下。
這次遭遇,讓小曾看到了這個城市的善和美,也看到了醜惡的一面,這也激勵了他。在之後的日子裡,小曾努力學習裝修技術,成了這一行業的全才,然後又自己拉起一個小裝修隊,開始承接工程,再然後,裝修隊成了裝修公司,他也從小曾成了曾總。這個過程,他用了十年。
坐在自己的專車裡,他有時會想起公交車上的那一幕,在他遇到困難想退縮的時候,那一幕就會跳出來,激勵他,讓他更加努力,起碼,讓自己不再臭烘烘,讓自己的後代也不會成為被人嘲笑的鄉巴佬,雖然他一直認為農村人沒什麼丟人的。
最近他有點煩,因為公司的財務小張弄虛作假,挪用公司的錢去炒股,數額還不小,被發現了。對這種人,曾總不想縱容,他指示法務,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天,他剛走到公司門口,就見有人猛撲過來,噗通跪在了他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曾總,曾總,求求你,饒了我兒子吧!”曾總嚇了一跳,一看,小張正垂頭喪氣地站在跟前,那麼跪著的整個人估計就是他媽媽了。
“別這樣,你快起來,有話好好說。”他伸手要攙那女人。那人哀求著:“曾總,求求你放過我兒子,你要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周圍已經有人聚攏過來了,曾總拽著她:“先起來再說。”那女人抬起頭來,曾總看到了她嘴邊那顆大大的黑痦子,看到了自己不止一次想起的那張面孔,毫無疑問,這就是在公交車上罵他的女人。
抬頭的瞬間,女人有一霎間的驚愕,片刻之後,那驚愕變成了驚恐。雖然十年過去了,曾總的面貌變化並不大,想來,她也認出了眼前這個人。
曾總看著她,還有她垂頭喪氣的兒子,慢慢綻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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