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總感覺婆婆這幾天鬼鬼祟祟的。
一天晚上我下班，剛拐進家門口的那條巷子，就見婆婆跟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人熱火朝天的聊著什麼，女人始終一副面目表情的樣子。
“媽”
我喊了婆婆一聲。
婆婆明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跳，待冷靜下來的時候，趕緊推了身邊那個女人一下，示意她快走。
看著女人轉身走遠，我問了一句，“媽，那個女的誰呀？”
“哦，她呀……她是我一個老夥伴的兒媳婦，想管我借點錢！”
從婆婆心不在焉的回答中，我還是聽出了一絲慌亂。
不
過，我並沒有往心裡去，以為真是管婆婆借錢的。
公公這幾年在鎮上混了個不大不小的芝麻官，以前互不來往的親朋好友也樂意上門了。
真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一時間，以各種藉口管婆婆借錢的人，也如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02
又一天晚上，我因為痛經，提前半個小時就下班了。
剛推門走進院子，就感覺房間裡熱熱鬧鬧的，還有孩子的嬉笑聲。
我推大門的咣噹聲顯然打破了房間裡的熱鬧場面。不一會兒，一個女人抱著孩子慌張的從屋裡走出來，小女孩的手裡，緊緊攥著一個芭比娃娃。
那個芭比娃娃我認得，是我跟陸軍結婚時，他一個朋友送的。當時，她還開玩笑說結婚送你個娃娃，希望你們早點造出個人娃娃出來喔！
那天，婆婆跟在女人的身後，更是一臉的慌亂。
我朝女人笑了笑，看著她抱孩子走遠，我問婆婆，這不是前幾天管你借錢那個女人嗎？今天這是還錢來了？
婆婆聽我這麼問，趕緊點頭，支支吾吾的說，嗯，嗯，是還錢來了。那個芭比娃娃小丫頭喜歡，我就讓她拿走了。
我心想，你說得真輕鬆，喜歡就讓人拿走，知道那個芭比娃娃多少錢嗎？三百多塊呢！
不過，再不滿意，我也沒法說什麼，畢竟都送出去了。
03
晚上陸軍下班，我裝作不在意的說，最近你媽老跟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見面，還鬼鬼祟祟的。那個女人，今天還抱著孩子來咱家了，你媽把大英子送咱的芭比娃娃，都給那個女人的孩子了，看來關係不一般。
陸軍當時正葛優躺刷手機，聽我嘮叨，脫口而出的說了句，是不是黃曼抱孩子來了？
“黃曼？”
陸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想解釋什麼，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黃曼我知道，雖然陸軍從沒跟我說過，但是婆婆經常在我面前提起。
她是陸軍的前妻，倆人因為性格不合離婚了。
說白了，也是因為我婆婆家前幾年是最困難的時候。
小叔子跟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傷害，進了監獄不說，還賠償人家不少錢。公公因為工作的原因，也花了一大筆錢。
貧賤夫妻百事哀。黃曼看陸家沒落後，整天跟他生氣吵架，對婆家人指桑罵槐。
那時，他們的女兒剛剛一歲。整天的生氣吵架，這個日子自然沒法過。於是，倆人心平氣和的去辦了離婚手續。女兒歸黃曼撫養，陸軍每月支付一筆撫養費。
聽婆婆說，黃曼做事夠絕的，離婚時，把房頂吊的絨布棚都拆下來拿走了。還有鍋碗瓢盆也劃拉走不少，包括洗臉盆，洗腳盆。
關係緊張到這個地步，孩子自然也是不允許陸家看。所以，離婚之後，陸軍一次女兒都沒見過。
當然，他也絕口不提黃曼和孩子的事，一是傷透了心，二是怕我多想。
04
我和陸軍結婚後，全家上上下下沒有提過一句有關黃曼的事情。不瞭解的人沒人知道我和陸軍是二婚到一起的。
後來，公公找工作拉的饑荒，還有小叔子賠償別人的錢，我都拿自己的錢幫他們填上了。公婆對我更是高看一眼，逢人就說我有旺夫相，我這一來，他們老陸家的日子當時過起來了。
其實，我也是二婚，我理解出一家進一家的難處。所以，一家人過日子講究的是和為貴。
我的第一任丈夫是我小學女同學的哥哥。跟我家只兩村之隔。
董嘉是我的小學同學，我倆同歲，他有個哥哥比我們大四歲。
在董嘉十二歲時，父母先後病逝。她是哥哥拉扯大的，哥倆相依為命。
小時候，我和董嘉的感情最好。因為可憐她的身世，我經常從家拿白麵饅頭給她吃。買一根冰棍，也要我倆一替一口。
我爸是縣教育局的局長。那時，給我爸送禮的人很多，每次我都會偷偷送給董嘉一些。
那時，董嘉接到我偷著給她的禮物時，總由衷的說一句，長大了我讓我哥娶你。
後來，我高中畢業以後，沒有考大學，就去了城裡打工。
董嘉和哥哥因為家庭的原因自然是早早輟學在家。那時，我和董嘉的感情還是很深。她經常給我打電話，對我噓寒問暖，也時常問我什麼時候回家，她做飯給我吃。
有段時間，我因為工作不順心，經常跟董嘉抱怨，城裡還不如農村好混，我真是不想再待下去了。
董嘉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說，那就回來做我嫂子吧，讓我哥養你，我家現在條件好了，光是土地就承包了一千多畝，小工僱了十幾個人呢，我哥都成地主了。
一次兩次我沒往心裡去，每次都說，我真有點動心了。再加上我對董成的印象也挺好。
05
於是，經我爸媽同意後，我真就嫁給了由親小姑子做媒的董成。
我和董成結婚後不久，小姑子為了讓我們二人世界，就去了哈爾濱打工。
誰知，矛盾也從此開始。
我結婚的第一個年，董嘉從哈爾濱回來了。由於一年沒見面，見了面，我和小姑子又摟又抱。恨不得分分鐘黏在一起。
那天，我隨口問了一句，你呆幾天回哈爾濱？
其實，我言外之意是希望小姑子多呆些日子，別急著回哈爾濱。哪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姑子背後跟董成說是我嫌棄她了，剛結婚就跟她擺女主人的派頭。以後，這個家她儘量少回，省著礙我眼。
我當時就跟董成解釋，誰知，他寧可信妹妹，也不信我這個同床共枕的老婆。
後來，又有好幾次，董嘉都誤會了我對她說的話，從而在他哥面前奏我一本。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是哭笑不得。
當初那個跟我相處得猶如親姐妹的小姑子，成了如今這樣子，真讓我寒心。所以，我和董成結婚一年多時，狠心打掉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向他提出了離婚。
06
如果有媽寶這樣的人，那麼董成就是妹寶。我理解他們，哥倆從小無父無母，相依為命的長大，那種感情，比血濃於水都要親。任何人都走進不了他們哥倆的世界。
第一次婚姻，就這樣被敏感多疑的小姑子拆散了，我帶著傷痕累累的心回了孃家，不久後，就認識了我們鎮的鎮長兒子-陸軍。
陸軍的行事為人正和我的心思，他不媽寶，更不是妹寶。
公婆也和藹可親，尤其對我，真的就像對閨女一樣。婆婆還經常跟我說，既然嫁給了我們陸家一天，我就拿你當閨女待一天。
轉眼，我和陸軍結婚二年多了，雖然日耕夜種的，但是肚子始終平平。我這個鹽鹼地，硬一顆苗都沒長出來。
想當年，我跟董成結婚不到一年就懷孕了。現在，兩年多了，孩子就是不來拜訪。
後來，我跟陸軍去城裡大醫院檢查。醫生說，我卵泡發育異常，況且，第一次刮產，讓子宮壁變得很薄，再懷孕的幾率百分之零點幾。
得知這個消息，我有些眩暈，不能給愛的人生個孩子，我感覺自己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陸軍和婆婆倒是沒說什麼，還一直勸我別上火，說能生更好，不能生就不能生，一切順其自然。
說得輕鬆，誰都知道，如果夫妻沒有孩子做紐帶，婚姻能維持多久都是未知數。
況且，我從婆婆經常偷偷看孫女這件事上就明白了，孩子，對一個家庭來說有多重要。
誰都說不好，有一天，我跟陸軍激情消退後，他能不能再把黃曼和女兒接回來。
畢竟，現在婆家的條件好了，萬一黃曼後悔了，拿孩子作為藉口，逼陸軍再迎娶她們娘倆進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經過無數過夜思夢想後，我決定孤注一擲。
07
後來，我以同學聚會為藉口，瞞著陸軍去城裡醫院打促卵針，一打就是一年多。
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促卵針打了兩年多，終於有一天，我一向準時的大姨媽沒有拜訪。我趕緊去藥房買來驗孕棒，結果跟預想的一樣，兩道槓，我中獎了。
當時的我喜極而泣，天知道，這兩年的促卵針打得我屁股不敢坐著，其中的心酸和苦楚更是不能跟任何人說。
如今，一切付出都有了回報。
我懷孕的消息對於一直渴望再次當爺爺奶奶的公婆來說，簡直比買彩票中獎都高興。
婆婆激動的老淚縱橫。說，好人有好報，我閨女這麼善良，老天怎能忍心剝奪她做媽媽的權利呢！
我嬌笑著問婆婆:“媽，這以後，你就不能偷看你大孫女了吧？”
婆婆聽了，臉上當時閃過一絲尷尬，她小聲說，你都知道了？
我靠在陸軍的肩上，笑著對婆婆說，我早看出來了，只不過沒有戳穿你而已。老實交代，你還揹著我和你兒子幹什麼了？
婆婆撓了撓腦袋，埋怨著說，真是的，這黃曼也太過分了，我看一次陸果兒，她管我要一百塊錢。
我昨天算了一次，一年光是看孩子錢，我就花了好幾千塊。
“哈哈哈，媽，你再忍十個月，十個月後，讓你免費看孫女！”
陸軍說完，一把摟過婆婆，又順勢把我拉入懷中。我們三口人爽朗的笑聲久久迴盪在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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