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有的人這一生風光無限，有的人卻一生多牟。
七十年代未期，有個年輕的小夥子，背井離鄉，從六道河走了出來，到了一個叫九站的村子。一曰他到西溝閒逛，遇到了一位女孩，這女孩生得身材矮小，兩腿生成一個倒U字型，走路蹣跚，左右搖擺。女孩將手中的板凳放在院門左側，坐在凳上，雙手支頤，望著空中悠悠白雲發呆。
女孩忽然回頭，眼光與他相遇，對他道:"你看我幹嘛？沒事做了嗎？"
他笑道:"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女孩抬頭望天，道:"懶的理你，你看好了，我又不損失啥。"他走到她身側，道:"丫頭，採石場怎麼走？我到那找個朋友。"女孩霍的站起身形，臉漲得通紅，手指他臉道:"叫誰丫頭呢？信不信我抽你？"他道:"想不到你生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女孩追著他打，他轉身就逃。她腿腳不靈便，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坐在地上，哇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哽咽道:"看我腿腳不好，誰都欺侮我，哥哥姐姐都有書念，我卻不能。哥姐都有漂亮衣服穿，我也沒有，爸媽偏心……嗚，嗚，你也欺負我。"
他見女孩哭的傷心，後悔了，暗忖:"張老大，你都做了些什麼啊？女孩腿有殘疾，本就可憐，你怎能這樣對她？"上前扶起她，對她道:"是我不對，我不該這樣對你。"女孩破涕為笑，道:"你怎麼欺負我了，你說。"張老大伸手撓頭，他嘴拙，不知如何去說。
張老大在釆石場找到一個砸石頭的苦差事，上班時，路過她家門口，女孩依舊做在那看她的天。慢慢的，他倆產生了感情，張老大發誓要照顧女孩一輩子，今生今世不離不棄。女孩感動的落淚，道:"世上好女孩多了去了，你娶我這殘廢幹嘛呀？"張老大道:"不知怎的，看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你，心中發誓，要娶你為妻。"女孩聽了，面現嬌羞之色，低頭低語道:"想不到你早有預謀，外表看上去傻傻的，還挺有心計。"張老大搖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女孩抬頭望他，道:"不是什麼啊，有句話叫自圓其說，我看你嘴拙，這個說是圓不了了。"張老大囁嚅的道:"我沒有你會說，但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女孩問道:"一生一世？"張老大道:"一生一世。"
他們結為了夫婦，暫時住在女孩家的西屋。一年以後，生了個女孩。取名麗華。張老大對這女孩極為寵愛，捧為掌上明珠。他妻子整日哀聲嘆氣，埋怨自己沒能生個男孩，為張家延續血脈。張老大笑道:"什麼血脈啊？活在當下，快活就好。"
三年以後張老大媳婦又懷孕了，張老大讓她做人流，她堅持要生下這孩子，張老大嘆息道:"計劃生育抓得這麼緊，湘雲，你考慮過後果嗎？"湘雲道:"這是條生命，先生下再說。"張老大見她態度堅決，也就不在說什麼？
十月懷胎，又生了個女孩。取名麗偉。湘雲見又是女孩，失望之餘，也就絕了要男孩的心。
時光冉冉，曰月如梭，悠悠三年光陰過去了。這個叫麗華的女孩，天性活潑好動，人也聰明伶俐。小小年紀，就知道隨著媽媽到地頭幹活，為媽媽打下手。自從麗偉出生後，曰子更加艱難。湘雲是菜農，卻沒種菜的地，在村辦工廠打工，吃供應量。張老大戶口在六道河，麗偉超生，糧本上沒有供應她的糧食。這樣兩份糧食四人分吃，吃不飽的。沒辦法，農忙時，替別人收割，人家給些糧食做為報答，才勉強度曰。
秋收過後，在田間地頭，湘雲帶著麗華，拾些別人遺棄不要的玉米，高梁等。麗華撐袋口，毋親往袋中放，裝滿後送回家，再回來撿。有一次在回來路上，麗華髮現地頭壟上有幾根葉莖散落在那，伸手去拔那葉莖，葉莖的根上就有幾個土豆，湘雲用鍬上挖，所獲頗豐，有多半袋之多。
人窮了，親戚也看不起你。那時糧本上有細糧，張老大用細糧去換他妻子大哥家粗糧。大哥有心要幫他，卻是個妻管嚴，俱內。麗華沒事就上她大舅家玩，吃飯時，端碗高梁米，米上放著鹹菜，眼望著桌上的萊，沒人讓她上桌吃。孃親舅大，舅舅疼她，每到這時，就會說:"麗華，我用這白米飯換你碗中的飯，高梁米飯好吃。大舅淨佔你便宜。"說罷，去夾盤中的菜，放了滿滿一碗，接過麗華碗中的飯，將米飯遞到她手中。習以為常了，麗華常去，她大舅就常換。
麗華的姥姥刁磚，人也勢力，自己窮，卻看不起窮人。幾個孫子孫女之中，最看上見麗華。有一次玩耍中，將她寶貝孫子推倒，這老太婆急了，取出鉗子，用鉗子掐麗華的手臂。那種疼是揪心的。這個狠毒的老太婆後來自殺了。她家炕的東牆，有個掛衣服的釘子，平時掛衣服釘子都掉，她就是在這顆釘子上吊死的。幾年後，湘雲父親得了腦出血，癱在炕上。久病床前無孝子是真的，吃喝在炕上，時間長了，都退避三舍。
張老大為他翻身，擦屎擦尿，悉心的照顧他。三年後，湘雲父去逝。兒女上門分家產，要麼張老大買下這房，要麼淨身出戶，在名利面前，親情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張老大的一個朋友，家境殷實，借了2000元，買下這房子，從此張老大有了自己的家。
張老大大舅哥有事要辦，張老大替他到單位上班，天有不測風雲，打石頭時，一粒石屑飛出，左眼打瞎了。眼神不好，石場不要了，沒辦法，弄了個三輪車，走街竄巷賣起了雞蛋。人們送了他一個綽號，叫張雞蛋。張雞蛋對妻子說:"我左眼瞎了，與你般配了，你也不用自卑了。"湘雲心中一痛，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撲到張雞蛋懷中，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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