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病態的時代裡不允許有個人夢

《駱駝祥子》是老舍先生的一部經典著作,它講述了一箇舊社會車伕祥子的故事,他是社會最底層的勞動者,他曾經豪情萬丈,為理想努力奮鬥,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後,他最終走向墮落。

在鄉下失去父母和土地的祥子跑到北平城謀生,年輕力壯的他選擇了做個車伕,給人拉車。很快他就成了上等車伕,信息滿懷的他決定努力賺錢,早日買上屬於自己的車。


《駱駝祥子》,病態的時代裡不允許有個人夢

駱駝祥子


他不吃煙,不喝酒,不賭錢,沒有任何嗜好,沒有家庭的累贅,只要他自己肯咬牙,事兒就沒有個不成。他對自己起下了誓,一年半的工夫,他——祥子——非打成自己的車不可!是現打的,不要舊車見過新的。

這是他最初的夢想,雖然夢想實現起來並沒有他想象的順利,但他還是通過三年的時間買上了屬於自己的洋車。實現自己夢想的祥子自然激動萬分,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夢想的路上大步走,這屬於他的第一個人生巔峰已經到來了。文中這樣描繪他買到車的樣子:

祥子的手哆嗦得更厲害了,揣起保單,拉起車,幾乎要哭出來。拉到個僻靜地方,細細端詳自己的車,在漆板上試著照照自己的臉!越看越可愛,就是那不盡合自己的理想的地方也都可以原諒了,因為已經是自己的車了。把車看得似乎暫時可以休息會兒了,他坐在了水簸箕的新腳墊兒上,看著車把上的發亮的黃銅喇叭。他忽然想起來,今年是二十二歲。因為父母死得早,他忘了生日是在哪一天。自從到城裡來,他沒過一次生日。好吧,今天買上了新車,就算是生日吧,人的也是車的,好記,而且車既是自己的心血,簡直沒什麼不可以把人與車算在一塊的地方。

然而,好景不長,很快他就因為冒險去賺兩塊錢而被當兵的擄了去,自己人生的第一輛車就這麼沒有了。好在他逃跑的時候順走了隊伍裡的三匹駱駝,通過賣駱駝賺取了35塊錢,而這35塊錢也成了他翻身的希望。事後證明這35塊錢並沒有給他帶來翻身的機會,因賣駱駝而得到的外號“駱駝祥子”倒是跟隨了他一輩子。


《駱駝祥子》,病態的時代裡不允許有個人夢

駱駝祥子


失去了車子的祥子只能再回車廠拉車,經過車場老闆的點播,他開始尋找家庭包月的活計。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順利找到了包月的活計,而且僱主曹先生對他也不錯。日子逐漸有了起色的祥子重新做起了買車夢,車子似乎又在向他招手了。誰知僱主曹先生在學校惹了事,祥子在路上被孫偵探堵到,一頓嚇唬後拿走了祥子的30塊錢,只剩5塊錢的祥子又重新回到了起點。

車場劉老闆的女兒虎妞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連哄帶騙的和祥子成了親。成親以後的虎妞手裡有不少積蓄,可她並不想讓祥子去拉車。兩個經過一番鬥爭,虎妞還是給了祥子100塊,讓他去買車。祥子這時候只能買來一輛鄰居二強子的二手車。

第二次有了車的祥子依然沒有過上太長時間的幸福生活,他生了一場大病不說,妻子虎妞還因為難產去世。祥子只得再次把車賣掉來辦虎妞的後事。

經過三次打擊的祥子已經失去了以前的幹勁與正氣,他開始故意松著肩頭,耷拉著嘴,叼著煙,試著去說俏皮話。精氣神的鬆懈,讓他身態與神氣都變得吊兒郎當。更重要的是,他開始認同了那些車伕的想法,開始認為自己的努力與克己既然失敗,大家的行為一定是有道理的,他非作個“車伕”不可,不管自己願意不願意;與眾不同是行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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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祥子


此時的他開始走向墮落,但還沒有完全滑向深淵。他心裡還有小福子,小福子還能給他一些安慰。曹先生回來後他也重新有了主顧,本來還想重新開啟新生活的他卻得到了小福子被逼死的噩耗。

小福子的死,讓他徹底絕望了,他心中的鬥志與理想也隨著小福子一起去了。他開始自怨自艾,以前風雨無阻的他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閒下來的他無所事事只能靠菸酒女色來填補空虛。即便是拉車,他也不像往常一樣,他開始隨便將客人轉給其他車伕,開始跟客人吵架,故意弄髒客人衣服,甚至開始攢著力氣跟巡警打架。總之,他徹底墮落了。對於墮落,他也有自己的理由,“當初咱倒要強過呢,有一釘點好處沒有?”。這句話沒人能夠駁倒,沒人能把它解釋開;那麼,誰能攔著祥子不往低處去呢?

再後來,祥子連拉車都不幹了,靠著幫別人辦紅白喜事討口飯吃。老舍先生在結尾處寫到:

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利己的,個人的,健壯的,偉大的,祥子,不知陪著人家送了多少回殯;不知道何時何地會埋起他自己來,埋起這墮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會病胎裡的產兒,個人主義的末路鬼!

關於這部經典作品,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常言道,一百個讀者心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以此標準本不該評判別人的看法,但是事情總有例外,比如對於這部作品的看法。


《駱駝祥子》,病態的時代裡不允許有個人夢

駱駝祥子

在我看相關評論時,發現相當一部人都將這個悲劇更多的歸結於祥子身上。說他決策失敗,第一次買車的時候不應該貪圖2塊錢的車錢,抵不住誘惑的他丟失了自己的車;賣掉駱駝以後又死守著自己的35塊錢,不敢放出去賺利息,甚至還動用了經濟學的分析。有的人將責任歸咎於祥子禁錮的思想,不敢突破,甚至還說他責任感缺失,被慾望迷了眼睛,甚至批評他的人生觀。

不得不承認,每一個悲劇的背後都存在主人公自己的問題,祥子確實有著小農思想的劣根性,但我們不能忽略的是他也曾雄心壯志,也曾百折不撓,又是誰把他變成了最後的樣子。

答案不言而喻,是那個時代。在那個國家積貧積弱又動盪不安的年代,無數的底層人民都過著悽慘的生活。祥子本是一個憨厚老實、充滿幹勁的社會好青年,卻屢遭打劫,一次次失去個人資產,一次次眼看著希望變成絕望。他身邊的老馬、小福子、二強子等人也跟他一樣,一生都在底層掙扎,他們本質上沒有太大區別,有的只是墮落的早晚。他們可能都曾經有過夢想,但最終都變成了麻木的、對生活失去希望的人。魯迅先生曾經痛斥過國人精神的麻木,試想一下,在這樣的環境下,在毫無希望的時代裡,絕大多數人也只能通過麻木自己渾渾噩噩的生活下去。


《駱駝祥子》,病態的時代裡不允許有個人夢

駱駝祥子


與之能夠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當下。我們現在常常說,這個時代,只要自己勤快就不會餓死。如今,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只要通過努力就能得到回報,這是一個不容質疑的事實。如果說祥子是那個時代的“出租車司機”,那麼現在的出租車司機就是當年的“洋車車伕”,現在的出租車司機只要肯吃苦,賺到的錢秒殺很多所謂的白領。

快遞小哥、外賣小哥同樣也是如此,他們天天飛奔在城市的馬路上,他們為人們送去便利的同時也為自己帶來了客觀的收入。在一線城市,他們的每個月的平均收入都達到了七八千,高峰期收入過萬也不是夢。去年,在慶祝新中國成立70週年的典禮上,外賣小哥還加入了遊行的隊伍,這是以前根本就想象不到的事情。35歲的快遞小哥趙立傑更是因為自己的努力成為了順豐速遞的一名機長,從送快遞到開飛機,以前的“小人物”也實現了大夢想。


《駱駝祥子》,病態的時代裡不允許有個人夢

外賣小哥參加遊行


《駱駝祥子》,病態的時代裡不允許有個人夢

趙立傑


努力就會有收穫,奮鬥就能帶來幸福,這才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幸事。

老舍先生談到《駱駝祥子》的創作時強調:

他所要觀察的不僅是車伕的一點點的浮現在衣冠上的、表現在言語與姿態上的那些小事情,而是要由車伕的內心狀態觀察到地獄究竟是什麼樣子。車伕外表上的一切,都必有生活與生命上的根據。老舍試圖找到其根源,通過寫出勞苦社會好人沒好報的故事,質問“好人”所生存的社會環境。

無疑,現在“好人”所生存的社會環境比以前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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