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編劉澤球:夜晚時光的掘墓工

小编按:受《诗刊》原编辑、著名诗人孙文涛老师授权委托,本号将独家陆续推出孙文涛先生的访谈录和随笔录。敬请诗友们关注!

大地遇诗人16期 | 《存在》主编刘泽球:夜晚时光的掘墓工

孙文涛(1952——),吉林长春人,著有诗集《野蔷薇》《风雪黄昏》,文学访谈录《大地访诗人》《大地访诗人续集》,散文随笔集《京华遇诗人》《大地谈诗》《北部边疆漫游散记》,散文诗集《摘自笔记原想扔掉的片断》等。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任聘任作家、《诗刊》编辑。


“将只为那些具有严肃及神圣心灵结构的少部分而存在”

——访《存在》主编刘泽球

采访人:孙文涛

“在当下文化价值沦丧,道德秩序崩溃及技术的白昼时代所麾下的心灵气候急速进入黑夜和集体野蛮状态的废墟处境中,它所秉持的信念是一种行动主义的信念,这信念别无选择,要求诗者全神贯注投入到一个词或词素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所展开的积极救护及捍卫它原初活力的精神之汁所浸染过的图像及意义尊严的激烈工作之中。”(《存在》)

……一度被忽略的是——所阐发、深思的某些文学、哲学命题(虽有模糊晦暗),应是90年代深处汉诗的一处哲学城堡的“核心地带”,眺望者丘陵,智慧的高度。从此意义说,可谓“刊中之刊”,有“少数人读本”“哲学笔记”意味——这里有过于严肃甚至严谨的关于“语言尊严”“宏大叙写”“严肃有理想写作”种种激烈思考和哲辩。——采访人札记


人物背景:刘泽球,原籍四川,1971年生于黑龙江,14岁回四川,毕业于四川内江师专中文系,曾任教师。1995年创办为主要创办人之一。写有(文论)、(诗)等多篇文论、诗。现在某卫生部门供职。

大地遇诗人16期 | 《存在》主编刘泽球:夜晚时光的掘墓工

文学自述:

1971年生于黑龙江,祖籍四川中江。高中时代看到庞德一首诗,开始在课堂无休止写诗,读了大量北岛诗,课余踢球,研究经济学和,有诗人式的政治狂热,荒废学习,1990年考入内江师专中文系,开始社团生活,热情维持一年。1991年与陶春等结识,开始进行严肃的诗歌写作。逃学、熬夜,纵酒,形迹可疑的三年大专生活之后,在德阳一家中专任教6年,进入卫生局。其间,一直在日常生活中扮演,常常,夜间才恢复诗的面目。整年整年孤身一人地在摸索,1997年才由几个外地来的诗人拉进民间诗歌交流圈子。目前,有小说2篇,随笔10余篇。诗歌数十首。

个人代表作:

(文论)(诗)、(诗)、(诗)。

现状:

事物性工作缠身,时间不够,经常出没于各方勾兑之场合,堕落啊!

参与民刊历史:

1995年,与友人创办成员四川内江、德阳的诗人为主,并有雅夫、陈蔚、史幼波、三原等外地诗人其后以作品介入。目前已出电脑打印稿三期,作品集(年鉴型)三辑,近1000页。

民间写作意义:

有理想的、严肃的、独立品质的、孤绝气息的,多元性的、精神自治的写作的唯一出路。

简述您的诗歌理念:

有必要自我画地为牢吗?我遵循的是严肃写作的道路,每一个词语都是有生命和尊严的,而诗歌这种文字炼金术是有精神传统的,生命是一,也是众多,我时时在写作和阅读中感到宿命的召唤和时间的逼迫。诗使诗人从文字获得了面目。

您认为国内哪几本(列5-10)民刊办得最好:

(其价值显然被严重低估)、(漳州)、、(已消失)、

(已消失)、、。

您在“民间”遇到困难、如何克服:

孤独。被日常淹没。保持警惕。压制。敬畏。自觉。

您欣赏90年代诗人(民间):

陶春(、、)、阳子、安琪(部分长诗)、哑石()、余怒(部分短诗)。

参与的民间交流、感想:

在四川,诗人之间的交流广而大的,同时也是在狭小场所里发生的,这涉及到四川人散漫、狂放的习气,交流往往是高密度的,通宵达旦。如果正式一点的话,1995年曾到北京参加过一回劳什子笔会,2000年受衡山诗会之邀,但未成行(人多,不好耍)。

您认为哪(几个)您地域(或国内)知道的优秀诗人未被重视?

陶春(四川内江诗人,核心成员之一)、王刚(在深圳、可惜多年未写)、哑石(成都人,但在民间还是很响的)、曾德旷(不认识,看过一首诗,在有意识学习布罗茨基)、福建漳州诗人群体,当然我本人也还算有希望的。

您认为90年代哪些诗歌评论、理论最重要?

看不出来。我不认为中国目前已产生了真正有精神背景和评判基础的评论。真正的评论是海德格尔那样有尺度的评论,或者本雅明。中国当下的批评受制于圈子思想太重,并在不断地被各种名利所害。深入的、开放性的不囿于诗文本的批评鲜见。

您认为90年代哪些重要诗歌事件,对民间影响为大:

网络诗歌的出现。

您认为90年代哪几部诗歌或与诗有关的书(出版、自印)的最优秀、最重要:

萧开愚。

日常描述:

一个办公室操持于公文垃圾间的幽灵,夜晚时光的掘墓工。

大地遇诗人16期 | 《存在》主编刘泽球:夜晚时光的掘墓工

采访人札记一:

“一场酒后速写之,字迹潦草,实属无意”是刘泽球写在寄回的“大地访诗人·采访题纲”文头的一句话。字迹果然潦草飞舞,有些字我搔头再三揣摸。但这亦是一乐趣,从中可领略一个诗人不拘、不羁的风格。

刘泽球是的首脑之一,因其不好懂(由于大量长句式略晦涩、艰奥的文论体而易被不少人忽略。还有青年停留在关注一个诗人“哪几首诗优秀的”高度。其实一个当代诗人更要从整体高度、特别是哲学硬度、思想世界的深邃性与完整性——而不是“一眼望到底”的水碗来检测)

大约是从1998年,我在京读到,此后陆续共读4本,它的封面好象一直没换过,32开,牛皮纸封面,印黑字,整个风格给人是较“硬”,刊本“简陋”很民刊。(而有的民刊已很“正刊”),它自称为“非正式定期出版物,年刊,更象一本书”,每期十六、七万字近20万之多,而不同于有些刊物内容草草,每辑收入7-10多位不等诗人作品。发行500册。有些诗、文我读过,没懂,有些读过,并欣赏,还有的嫌文字过艰涩略过没读。有不少论点作了笔记,陶春的散文给我的印象很深。书均是从四川德江邮来的,自己印,再附邮费赠送,这种精力、精神!很厚,每期内容不少,长诗多,刘泽球的诗我也断续读过一些,他的诗锋芒毕露,很有四川现代派那种伸腿伸脚劲儿,他和陶春的长诗风格不尽同,但均都很有气势。而他俩的文论则布满哲学、思考,审视、追诘,饱满诗思语言与玄奥哲理(可能他们自己也未全弄懂)纠缠在一起,不是一个初涉诗歌生手可以轻易解读的。查地图,德阳和内江并不近,德阳在成都北不远,而内江却远在西南接近重庆地界,在自贡旁边,四川的广大交流可见一斑。

大地遇诗人16期 | 《存在》主编刘泽球:夜晚时光的掘墓工

刘泽球笔答,恣意随性,象一次酒肆文友片断性谈话,竞无一点造作。一个往昔年轻大学生放浪诗酒身影,对今日混迹世事的自疚深查,孤独寂寞灵肉探求跃然纸上!

2001年春,我去四川南部,由于临时有事返京,未及与川西刘泽球、陶春及重庆张智相见,一憾。

(我们对另一位诗人和他的作品了解是多么差呵,我们只是偶尔的听到他的名字,却几乎从未仔细凝视(或读懂)他一遍,一生就这么过去了。我们经常抱怨诗写得浮浅。而真正的写作象深海底的鱼,静静的,没有潜心是不能发现的。)

还在80年代时,我读四川诗人作品就感到,四川诗人的作品(诗)需要某种“解读”,而理论(括泛文本小说随笔,札记)也需硬头啃读——接近哲学。四川是出诗歌与之思想的渊薮,他们的阐述构架整体,需要你越过纵横深入核心。承继了这个传统。(从这个意义说,当代现代诗人事业已职业化,不是具备一知半解文化所能从事的了。)刘泽球认为,“没得到应有重视”这个观点我是同意的;她的努力拓进有80、90年代精神文学主流痕印。我数次发现有非常值一读的作品,特别是某些文论、小说,随笔及个人文本。这个杂志是个现代主义者集结所的;而它的刊“将只为那些具有严肃及神圣心灵结构的少部分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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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人札记二:

我是自1999年始注意看作品集的,并在读书的重点处画了红线:它的一些文论我个人认为对时代诗的清醒很重要,如2000年4期(刘泽球)

关于当今如何做一个诗人,它这样论述过:“……诗者所从事的。意识工作必须职业化。向体内独立、广大、清醒的孤寂时时学习与倾听,并吸取罕见的心灵汁液,整年整年不遇一人”。

刊名之涵义(深度):“存在一词作为整个欧洲之思的动力核心,它古老的活的源泉及故乡,根植于希腊哲学最朴素的开端,即:对人本身之在穷竭的追问和不懈努力的争取与命名。在东方,它的同义词则被称为道”。(上述引文见的“发刊词”)

后工业迫使诗人身份多重,有可能重新被赋予神学性,既他既为文学家又兼哲学家兼市民,他是享乐消费狂又是圣徒。青春的挤撞冲击拆裂消解前所未有,而未来理性构架竞象废墟。他努力帮助光明拔除黑暗的另一翅膀,竞而发现黑暗已深嵌进自己肉丝!诗人被又一次导向浩繁经卷,点燃蜡烛,披上灰色哲袍。

一度被忽略的是,所阐发,深思的某些文学、哲学命题(虽多模糊晦暗)应是90年代深处汉诗的一处哲学城堡的“核心地带”,是眺望的丘陵,智慧高度,可谓“刊中之刊”,具有少数人读本、哲学笔记意味。这里有过于严肃甚至严谨的“语言尊严”“宏大叙写”“严肃有理想写作”的种种激烈思考和哲辩。这里站立着陶春、刘泽球、史幼波、曾令勇……迎着阳光和暗影的切割“直接面对无垠的未知虚无”的一小群:职业诗人、哲人。(虽然站在前面太远的人的命运注定永远是孤独的!)

小编补记:

大地遇诗人16期 | 《存在》主编刘泽球:夜晚时光的掘墓工

刘泽球,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现居四川。著有诗集《汹涌的广场》、《我走进昨日一般的巷子》,曾获第八届四川文学奖。民刊《存在诗刊》主要创办者之一,曾策划“新世纪十年川渝诗歌大展”,部分作品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韩国和国内发表,入选多种选本。有部分翻译作品发表。

空虚

-

我无法与你讨论“空虚”的意义。

“空虚”不是一物,但也可能是具体的,

比如不明来处的痛,

比如一个晚上连续而静止的梦。

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遗忘,

我依然是痛苦的,依然无法给这个词

以一个哪怕是含混的注释,

即使我的眼睛里

已经有了中年似的深邃和冷漠。

时光总是像昨天街道中央那排银杏一样

等距离地在亮暗间移动,如同

上苍这个园艺师摆放的刻度仪,

也好象是我们的肋骨

有一些东西总是在缝隙里溜走。

天空落下空荡荡的雾。

那些砖红色屋脊上的麻雀们不会知道。

它们继续跳跃着,

其中一些啄去了我们身体里的病。

黎明前的雨水向我和它们

解释了乌有就是乌有

而不会是空虚,

就像我曾经是一只蜂鸟,

曾经也在这一片屋檐上踱步

……那个叫做“空虚”的屋檐

宏灯诗话推出著名诗人孙文涛先生访谈录和随笔录,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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