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審中國傳統,西學東漸二百年中國都沒近代化,是守舊還是自尊?

重审中国传统,西学东渐二百年中国都没近代化,是守旧还是自尊?

1793年英使马戛尔尼晋见乾隆,带来欧洲最先进的仪器

中华文明是古代六大原生文明之一,由于所处的独特地理位置,中华文明的发展一直具有极强的独立性,较少受到其他文明的影响。但随着历史向前发展,中国与世界的联系也更为密切,直到明末清初“西学东渐”,中国人才第一次系统地接触到西方文明。在中国传统世界观和西方新世界观之间,士大夫们如何应对?

一、从天下到万国

“天下观”、“华夷观”自春秋战国形成以来,便一直是中国人认识世界的一种观念。这种观念说来也很简单,似乎每个民族发展之初,都将自己当作世界的中心,中国也不例外。传统天下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圆地方”,天笼罩之下的区域便是天下,而中国则位于天下之中,处于中央,是华夏,四周则是各种小国四夷,他们与中国犹如众星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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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葬墓中常见的玉琮,即蕴含天圆地方的理念

其实中国古代对真实的地理世界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但这似乎只停留在实用层面上。到了对外交往与自我认识时,我们总喜欢带入自己是“天朝上国”的思维中。中国是文明的象征,而四夷则是野蛮的代表,他们需要到中国来接受教化,并对中华文明心悦诚服,如此便诞生了传统观念中的“华夷秩序”。尽管这是一种文化意味大于政治意味的观念,但在传统士大夫的眼中,这就代表“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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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天下观

这种对自然世界的认知观念,进一步下沉到对社会秩序的认识上。传统中国一切知识思想的理论依据,都离不开“天经地义”,也就是传统的宇宙秩序。比附于现实秩序中,就如同孔子所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君王居于中心地位,继而又发展出“君臣父子”、“尊尊亲亲贤贤”等一系列现实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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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来朝

从汉到明,这种思想观念与知识体系一直没有受到大的冲击。虽然宋朝的国力不足以使它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但天下观始终不曾动摇。但这种情况到了明末却发生了变化。

一方面,中国航海业有了很大的进步,对外探索的能力大大增加。宋代的海外贸易、明初郑和下西洋、明末的民间贸易等,都在冲击着原有的天下观念。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通过新航路的开辟,西方已经探索并开始主动接触中国。与西方人开始密切接触、新的知识传入,甚至于中外爆发冲突,都使得中国人原有的世界观开始崩塌。曾经处于中心的中国开始边缘化,世界也从曾经的天下时代,进入到万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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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舆万国图

二、天崩地裂:西方天学与地学的传入

最早与中国接触的人群是西方的传教士,他们来华的本意是传播“基督福音”,但在中国最先引起巨大反响的,却是他们带来的西洋知识。明末清初,从西方传入中国的知识不可谓不多,从利玛窦开始,就不断将西方的各种技术知识传入中国,如数学、天文学、地理、军事技术等等,但对当时士大夫产生最大震撼的,还是天文与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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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玛窦与徐光启

对天地宇宙秩序的深信不疑,是中国传统知识的基础,如果这个基础受到质疑,士大夫心中恪守的道义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合法性。利玛窦在解释《坤舆万国全图》时说道:“地与海本是圆形,而合为一球,居天球之中,诚如鸡子,黄在青内。有谓地为方者,乃语其定而不移之性,非语其形体也。”这开启了对传统“天圆地方”观念的冲击。

中国古代一直相信“天道左旋”,而西方传教士却说地球向右转;中国古代坚信的“地为诸天之心,心如枢轴,定是不动”的理念,被西方科学的地球自转所否定;古代中国通过观察二十八宿及十二星次,对应地面的各个区域的“天文分野说”,也遭到了质疑。西方天文学对中国传统知识体系的冲击是全方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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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天文望远镜

地理学特别是舆地图的发展,也不断冲击着中国人的世界观。地图虽然不是文字,但它却始终传递着一种观念,例如地方志总是凸显出行政区域与宗教区域。中国古代传统的地图虽然不乏相当精确写实的科学记载,但大多传递着天圆地方与天朝上国的思想。当西方的世界地图传到中国后,士大夫们大为震撼。“地如此其大也,而其在天中一粟耳,吾州吾乡,又一粟中之毫末”,曾经的中国处于世界的中心,现在的中国却成了世界的一角。利玛窦在献图时,十分注意将中国的比例扩大,但万历皇帝似乎并没有对这种大逆不道的地图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反而十分喜爱。无可否认,这种舆地图向时人传递出了“小中华而大四夷”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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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被视为实用技巧的西方天学、地学的传入,其实恰恰打中了中国传统知识体系的七寸,使得“天经地义”走向“天崩地裂”。基督教教义和西方哲学思想,士大夫们尚可利用“忠孝仁义”的理念进行批驳,但经过西方科学所证实了的天学和促进了海防交通发展的地学,却让士大夫非常难堪,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反驳。这种情况下,士大夫们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三、批驳与融合:士大夫对冲击的回应

面对新知,士大夫中不乏肯定与接受的人。如徐光启、李之藻、张京元等人,他们与传教士来往密切,接受并传播着这种知识,包括皇帝在内,其实都对新知识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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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启画像

但这种与中国传统知识体系可谓方枘圆凿的西洋知识,想要被接受,仍然需要一个缓冲期,特别是天朝上国的自信仍然存在,华夷之辨的观念仍然占据主流思想之时。所以,时人采取了两种巧妙的做法来对待新知识:

第一,凭借历史记忆,将这些新知都归于中国古代所特有的知识中,这就是所谓的“西学中源”。这一理论也与传统知识相关,“天子失官,学在四夷”、“礼失求诸野”为之提供了依据。他们将各种西方知识与古代传统知识相比附,例如,地理知识已经有邹衍的“大九州”说,数学知识来源于《周髀算经》。康熙帝就曾说:“古人历法流传西土,彼土之人习而加精焉”。为西学找到中国历史的依据,不失为一种折衷妥协的做法,也能够让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心理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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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中的康熙帝

另一种做法就是完全将新知识当作实用性知识,也就是说,将西方新知视为形而下的“器”,而坚持中国传统是形而上的“道”。这种做法可以理解,当新知识冲击到传统思想的基础,而我们又没有做好准备时,这样的逃避或许可以避免更大范围的“三观”崩坏。

但问题是,当形而下的“器”不断发展壮大,以至于冲击威胁到了形而上的“道”时,国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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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师南怀仁

于是反抗抵制的思想应运而生。他们拒绝西方的知识,将其视为蛮夷的胡言乱语。这其中包括许多明末著名的思想家,如王夫之便说利玛窦是“身处大地之中,目力亦与人同,乃倚一远镜之技,死算大地为九万里”,直斥其为“呆狂”。或许这才代表了当时大多数士大夫的心态,对这种“离经叛道”的指责与对“天经地义”的道的维护,本就是士大夫的任务。好在当时处于明末清初,中西冲突尚不剧烈,而西方真正改变中国,则要等到200年后的“鸦片战争”,此后天朝在面对西方科学时,就真的毫无招架之力而濒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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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君说

明末清初的第一波“西学东渐”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系统地接触西方的知识与思想,虽然是被动的接受,但也为中国的知识界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但可惜,由于不断涌入的新知对中国传统思想体系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康熙“礼仪之争”禁教以后,这一进程即告中断。到了1840年后,西方文明以强权和霸道的姿态出现在国人面前时,我们却表现得更加手足无措,在保持自我与近代化的道路上走得异常艰难。如果在明末清初我们就能扭转天朝上国的既定思维,接受、学习、消化西方新知,清朝和近代中国的路或许不会如此屈辱。

参考文献

葛兆光:《宅兹中国》,中华书局2019年版。

葛兆光:《中国思想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

李忠林:《西学中源说论略——从夷夏之防到师夷长技》,《史林》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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